然而,她剛打開房門,就險些撞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這人不知已經在這裡聽了多久,神情陰鷙,目光凶狠,緊握著輪椅扶手的手背已然暴起了青筋。
作者有話要說:
第18章
見突然有人跑出來,施臨卿往旁邊挪了挪輪椅,給她讓出一條路,方才那副狠戾的表情也一瞬消失了。
小護士還以為自己緊張之下看錯了,揉了揉眼睛,確認他不會成為另一個潛在的危險分子之後,就跑出去繼續喊人了。
隋蘭若雖然來勢洶洶,然而榮令行畢竟年輕力壯,半點不懼她的攻勢,更何況在場還有其他人牢牢攔住了她。
“怎麽?你兒子打了我哥,你又要打我不成?來啊,衝這兒打,我馬上陪小風一起住院,看看我爸媽會不會放過你們家!”
他可不是隋風,沒爸沒媽之後挨了欺負也只能自認倒霉,榮西廷夫婦護犢子可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一聽這話,始終立在原地無動於衷的何兆振終於有了動作,上前攬住妻子,溫聲道:“好了,這是公共場合,鬧成這樣像什麽樣子。”
說是勸阻,可那動作,那語氣,更像是溫柔小意的哄。
隋蘭若很吃這套,果然不再鬧了,卻委屈地依偎在他的懷裡,小聲抽噎了起來。
“瑞程從小康健,連生病都很少,何況住院。現在這樣慘兮兮地躺在病床上,我這個做母親的,能不心疼嗎?”
何兆振看了一眼榮令行,才低頭安慰道:“男孩子嘛,一言不合起了口角,動手打架是常有的事。他們兄弟倆都還年輕,行事不夠穩重,動起手來也不知輕重,這次也算長長教訓了。”
這話很溫和,卻是三言兩語就將這場事故定性為兩個人都動了手的“打架”,準備各打五十大板將這件事揭過去。
隋蘭若一心偏袒兒女,但他卻很了解兒子衝動易怒的莽撞性格,也知道隋風有多怯懦,別提主動出手打架了,恐怕連還手和反抗都不敢。
如果一味追究到底,查出真相,恐怕他們不僅要面對榮家的指責,還要面臨施家的插手。
榮令行心思單純,沒聽出這話裡的彎彎繞繞,可躺在床上的隋風卻一下就反應了過來。
他當時在何安怡這個唯一的見證人面前,連手都沒抬起來,就是為了落實自己完美受害者的身份,現在何兆振卻想讓他共同承擔責任,這怎麽行?
隋風扶住腦袋,艱難地掙扎著微微起身,聲音微弱卻篤定:“我沒有……沒有跟他打架。”
他這一出聲,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驟然被這麽多雙眼睛一起盯著,他極其不適應似的,垂眸避開大家的視線,但還是小聲堅持道:“是表哥……表哥突然衝過來要打我。”
“我不敢還手,但又不想挨打,只能往後退,他卻一直窮追不舍。”
“然後他突然撞倒展架,整個人撲在了上面,那些古董瓶子摔在地上,碎片扎到他,他才受傷的。”
隋蘭若一愣,隨即質疑道:“剛剛問你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隋風垂眸答道:“我也撞到了頭,很暈,一張口就反胃,說不出話來。剛剛躺著休息了一下,現在才稍微好了一點。”
“那他為什麽突然要打你?好端端的,難道不是你先惹了他?”
在隋蘭若眼裡,她的一雙兒女永遠是最禮貌、最孝順、最優秀的,怎麽會主動挑事?一定是事出有因。說不定就是隋風蓄意挑釁在先。
隋風委屈道:“我不知道。當時我在跟表姐說話,他突然就衝過來……”
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何安怡突然道:“哥哥應該是誤會了,誤會隋風在欺負我。”
“隋風確實沒有還手,一直在往後躲。”
她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哥哥,又看了眼面色蒼白,表情委屈的隋風,心情複雜道:“他們當時跑得太快,我追不上,所以……沒見到他們是怎麽摔倒的。”
“但是我聽到了隋風在喊,喊‘表哥小心’。”
隋風沒想到她會主動幫自己說話,意外之余,連忙順勢接道:“因為當時我看見了有花瓶快要掉下來,我怕表哥被砸到頭,所以下意識喊了句小心,然後順手推了他一把,花瓶才沒有砸到他。”
這完全是敘事技巧上的挪移。
隋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情節,可只需要把這些細節挪移一下順序,這件事的因果和性質就截然不同了。
即使何瑞程沒有暫時遺忘剛剛發生了什麽,也沒法反駁隋風是在撒謊。
情勢陡然反轉,就連始終不依不饒的隋蘭若都有些瞠目結舌。
榮令行聽明白了,概括總結道:“所以就是他莫名其妙挑釁你,單方面追著你打,結果蠢到把自己摔得遍體鱗傷,還連累你輕微腦震蕩。”
“你救了他,讓他沒被砸得頭破血流變成植物人,這家人還在這裡倒打一耙,追究你這個救命恩人的責任?”
這話雖然難聽,但是何兆振夫婦居然也沒法反駁。
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的親女兒、何瑞程的親妹妹也站出來證明,確實是何瑞程先動的手,而隋風確實連還手都沒有過。
何瑞程記不清當時發生了什麽,何安怡卻能作證,他們又覺得隋風不會有這個膽量對他們撒謊,所以只能咬著牙忍了榮令行對他們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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