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大夫!給他點顏色瞧瞧!”
得不到爹爹回應的小木白,一雙大眼睛裡含著一層霧蒙蒙的淚水,他從不愛大哭,隻委屈地向下彎著嘴唇,期待地看著良薑。
良薑像是被針刺一般,逃離他的視線,背對著柏安坐在不遠處。
柏安抱著小木白輕聲哄著。
“爹爹!”
“我知道那是爹爹,不過爹爹是在和你玩呢,現在他要裝作不認識你,很快他就會回來的。”
他說話聲音很小聲,可良薑聽得清清楚楚。
心裡很難受,明明他不認識這二人,可聽他們說話就會覺得難受。
“教主,這就是那個騙過我的小白臉!”紅綃還記得柏安呢,恨恨地瞧著他的背影。
阿柳按下心中疑惑,想不明白為何教主會和柏大夫形同陌路,只不過他習慣地服從良薑的話。
“不就是一個大夫?我一鞭子就能把他那小身板給抽碎!”
被人指著鼻子罵可不好受,紅綃不喜歡受氣,雪白的腳踢著烏木,便想要去找柏安的事。
良薑皺眉,“好好坐下。”竟然攔下了她。
紅綃雖然不滿,可也很聽話,從烏木身上爬下來,乖乖在長椅上坐好,嘟囔道:“坐就坐,凶我做什麽?”
“那小孩是在喊誰爹爹啊?阿柳,是不是在喊你?”
阿柳慌忙看向江三娘,“別胡說!我可沒有!”
江三娘笑得淡淡:“你已經長大了,就算是你的也很正常。”
“肯定不是我的,我瞧著那小孩和……”阿柳為了洗涮冤屈,差點把心裡實話給說出來。
那小孩子眉眼間分明和教主有幾分相似啊!
良薑聽明白他未說出的半句話,差點把手中杯子捏碎。
不遠的桌子前,白樂飛變戲法似地從袖子中變出一個掛著編織虎頭的銅鈴,在小木白面前搖晃:“乖乖,看這是什麽?不哭了,叔叔把鈴鐺送給你好不好?”
銅鈴發出脆響,小木白果真被吸引注意力,不再鬧著要良薑,而是伸手去抓銅鈴,把銅鈴抓到懷中,心滿意足,“爹爹!”
柏安:“多謝白兄。”
白樂飛:“你我二人還客氣什麽,我先走了,事情處理好,晚些我再來找你,只不過這回你可別躲著不肯見我啊!”
“放心,一定不躲,我等著你。”
身後二人親昵的交談,像是一把鋼刀直直插入良薑的心裡。
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心裡莫名升騰起一種奇怪的情緒,有些酸脹,有些疼痛,還有些莫名的渴望。
良薑不由自主地按上心臟,衣襟裡放著的東西,似乎提醒了他什麽。
送走白樂飛,柏安也吃好飯,帶著小花和良木白回家,從良薑身旁經過,他一個眼神都沒留給良薑。
良薑懷著隱秘的期待看向他,總覺得他會回頭……
可柏安沒有。
杯子被捏碎了。
入夜,竹床上的男人睡得正熟,窗外突然出現一黑衣人影。
他站在窗外盯了許久,久到柏安都有些繃不住了,裝模作樣地翻了個身,不讓良薑看到自己臉上得意的笑容,懶洋洋地問道:“閣下前來所謂何事?”
身後長久的沉默,久到柏安都以為他走了。
可良薑並沒有離開,他用審視的顏色瞧著柏安。
“你是柏安?”
他音色獨特,很容易讓柏安聯想到大漠裡銀色的月亮,還有一望無垠的金色沙海。
“是。”
“我們,認識嗎?”
良薑從懷中掏出紙條,發出窸窸窣窣得聲響,在月光下,每張紙條上的字跡都能看得清楚。
“記住柏安,他是你的愛人。”
“良木白,他是你的孩子。”
“不要傷害他們!”
“我不想忘記…”
“你可以相信他的一切話語,他不會騙你。”
“我很愛他,我不想忘記!”
“什麽時候才能結束這一切…”
良薑的手有些顫抖,那日他醒來,驚慌失措地逃走,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當他慢慢發現這一切不是夢,停下來時,在自己衣服裡發現許多紙條,就像是瘋了一樣,往他腦海裡鑽。
良薑逃回西域,做了自己該做的一切。可一入夢,就像是隔著霧蒙蒙無法突破的門窗,看到熟悉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今天白日,見到良木白的第一眼,他心中升起巨大的渴望,想要抱抱那個孩子。
見到柏安時,他更加確認心中的渴望。
想被這個男人擁抱。
想得到他所有的眼神和注意。
他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緩慢,他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既不想順從內心的衝動,又擔心自己冷漠的無視會傷害到他們。
矛盾的就像是一個身體裡面有兩個截然相反的靈魂。
看到柏安和別人親昵的交談,他的理智徹底被撕碎,強大的意志力也壓抑不住想要見到柏安的渴切心情。
他想見到柏安,想得都快要讓人發瘋了。
良薑像隻巨貓一般跳入房中,門窗俱關。
柏安終於撐著身子坐起來,他長發散亂,明亮的雙眼在黯淡的室內,妖異十足。
“你中毒了。”
“什麽毒?”良薑步步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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