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松整個人都被壓製住了,完全沒有辦法掙脫起來,他在體力上的懸殊還是相差很大。
這一瞬間,不知為何在市中心的頂點,急速高升的煙花須臾之間飆到高空,綻放出它短暫一生中最美好的風景,又點點下落。
宋允整個人轉過身軀,沒有聽清後面的父親到底在嘶喊著什麽。只是在煙花綻放的那一瞬間,轟鳴在耳邊,卻什麽都沒有聽清。
山林之間幾乎沒有聲音,煙花只是短暫的綻放一秒,隨後就再也無了。
好冷......
他感覺到腳邊有什麽液體流淌過來,正準備要低頭看,卻被一件外套裹住了身體。
沈褚弦暗澀的聲線似乎壓抑著某些情緒,卻強忍著顫抖,從後背緊緊抱住他:“小允,別看。”
宋允縱然再冷靜,你知道剛才大約發生了什麽事情,只不過他的大腦還沒有來得及反應。
是......
他都不太敢想這腳邊流淌而來的液體是什麽,隻覺得渾身發寒。
男人的擁抱很緊,掌心恨不得將它揉碎了到自己的懷中。那種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差一點,他以為自己又要失去了心愛的寶貝......
差一點讓他在自己眼前出事。
真的就差了一點點。
沈褚弦放低聲音,聽不出是怎麽樣的心情:“別恨我。”
遠處的燈光打來,張揚帶著一眾保鏢才趕到。
在這崎嶇的山間公路當中,被車輛的遠光燈照耀的,是沈褚弦緊緊抱著宋允的身影,以及在不遠處,躺在地上還未閉眼的男人。
處理這種事,張揚得心應手。
一直到解決完,宋允又是什麽都沒看見,他從剛才的冷風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又重新回到了車裡。
暖氣被開的很足,沈褚弦幫他一遍又一遍的暖手,在車在蹲著,輕輕脫下了他的鞋子。
“鞋子髒了,明天我給你買一雙更好的,好不好?”
沈褚弦怕自己的心狠手辣嚇到小孩。
可是這宋岩松竟然想要對他動手,還是在自己面前,他怎麽可能忍耐?
在這些年風雨的洗禮當中,他早就從一個溫柔的男孩兒,蛻變成了嗜血的鬼。
或許在眾人眼中,他仍然是一個商場當中狡猾的狐狸。可是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內心早就崎嶇,變得泥濘不堪,無人敢輕易的探索。
動了宋允,無論是誰,都不能活。
宋允坐在車裡,鄭然的看著他。
這一會兒的功夫,他的腦袋裡面真的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到,信息量或許是太大了。所以他無法處理這樣高深的事情。
沈褚弦為人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可是他每一次做了,都不允許自己看。
他仍然是溫柔的......
車內寂靜,張揚等人處理了人以後,就都退遠等待他的指令,無人敢靠近。
宋允愣愣的看著他為自己脫鞋,鞋底的液體染紅了他本純白的手套。
沈褚弦身上穿的是高級定製的西裝,可是裡面的襯衫就是白的。剛才他肩膀向下中了一刀,現在此時此刻也仍然暈染的厲害。只不過外套是西裝,看起來並沒有那麽的明顯。
“沈褚弦,你受傷了......”
“嗯?”他抬頭看了一眼宋允,仿佛是才想起自己身上竟然還有個傷口,眼神彎彎一笑:“不要緊。”
“怎麽會不要緊,都流血了...”免有點不敢看,莫名覺得鼻尖一酸。
“別哭啊,嚇傻了?”
沈褚弦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哭起來,趕緊扯了紙巾給他擦眼淚,牽動到肩膀上的傷口,他也只是微微皺起眉頭,卻並沒有什麽大礙。
“小允乖,不哭,我在呢,誰也不能傷了你。”
他溫柔的擦掉宋允的每一滴眼淚。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瞬間凝固了,空間也仿佛被什麽拉開,過去的十幾年光陰,喂喂的倒退,快速的,瞬間的,猛烈的。
宋允眼神含淚,委屈的看著他抽噎
想到自己這說出來都讓人覺得可笑的一聲,莫名心間的那一種酸酸的感覺就止不住的錢來。在七歲之前,母親帶著他過的那種苦日子,現在想來也是母親的痛苦,以及就是母親痛苦的源泉。
再到了宋家,那種寄人籬下的日子,以及需要看人臉色過去的生活。每天都要挨罵挨打,被人看顏色翻白眼。永遠被嘲笑是一個情人的兒子。
血緣這種東西又是什麽?
最愛他的母親拋棄他離開人間,親生的父親寧願拿著他去聯姻,也不肯分給一點父愛給他。
仿佛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喜歡他了,這是他遇見沈褚弦之前的思想。
自己是累贅,是垃圾,是懦弱無能的娘炮。
可是這一刻,他才明白。
沈褚弦,是唯一一個,會把他捧在手心當中,無論前因後果,無論世界道理,都會無條件的站在他這一方。
這樣被人緊緊愛著保護著的滋味,是他長這麽大頭一次,感覺到上一次感受到這種滋味的時候,恐怕還是在平民街的時候,和沈哥哥在一起。
當年少時,兩個人因為錯過而漸行漸遠,再度重逢,彼此都變得面目全非。
宋允自己成為了懦弱無能只會哭的卑微小鬼,沈褚弦成為了嗜血無情的商業狐狸。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