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遙現在一點自覺都沒有,關於明明是他先要求二人脫敏這件事。
到了一個紅燈路口,傅延拙忽然開口:“送你一套房子吧。”
“什麽?”章遙沒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著傅延拙——傅延拙說什麽?要送自己一套房子?
為了把自己掃地出門,他要給自己一套房子?
“我不要你的房子。”章遙果斷拒絕,用一種很抗拒的眼神看著傅延拙,傅延拙卻早已經打好了腹稿,這會兒慢悠悠眯著眼半不正經:“也算是投資了,我看好章遙先生的潛力,認為將來年紀大了不想工作的時候很有可能需要依靠章遙先生照顧,所以……”他先按照慣常調侃的語氣開場,話沒說完被章遙不給面子打斷:
“你年紀已經很大了!”
“……”傅延拙的話戛然而止,風華正茂的傅老板看了一眼車窗倒影裡的自己,覺得章遙在氣人這件事情上面很有天賦。
章遙見傅延拙吃癟,又別過臉,傅延拙看他明顯不高興,覺得章遙這個燙手山芋空前地燙手,他隻好換了一種方式切入。
“其實長時間以來,我很認真地考慮過收養的事情。”他收起含笑的表情,嚴肅起來。
“如果是因為‘我早晚有一天會有伴侶和家庭’這樣的原因讓你覺得不舒服,我認為這是比較好的解決方法,法律會讓你覺得有安全感嗎?”
章遙呼吸一滯,傅延拙的話讓他心重重跳了——他想過跟自己有法律上的關系。
這樣的含義讓章遙不那麽生氣了。
傅延拙接著說:“但是很可惜,因為我國法律的原因,我目前不符合收養條件,而且因為你父母留下的資產,建立收養關系所面臨的問題也就更加複雜。”
章遙沒說話,車子慢慢靠著路邊停下了,傅延拙打開車窗摸出一支煙,看了章遙一眼,沒有點著。
“還有,在你自主決定離開之前,家裡不會有別人。”傅延拙許下一個目前來看無關緊要的承諾,隨後指著外面的小區門口:“還是說,你堅持認為野生動物不應該被馴養?當然,我從沒想過要馴養你。”
章遙回頭髮現不是學校,他們在距離學校不遠的一座小區外面。
“想要搬出來住嗎?”傅延拙問:“獨居的野生動物還是願意陪著我這個‘年紀不小了’的老男人的野生動物?”
傅延拙看著章遙。
“我……”章遙的聲音細若蚊蠅,一點都沒有之前朝著傅延拙據理力爭指責他圈養自己時候的底氣了:“阿姨留了排骨,讓我晚上餓了吃。”
“嗯。”傅延拙笑了笑,發動車子往家走,路上摸出一串鑰匙。
“我不要。”章遙覺得那串鑰匙燙手,一個眼神都不想落在上面,傅延拙看了他一眼,見他別扭看著外面:“老男人的投資。”
第8章 怎麽回家
傅延拙的主動道歉讓這件事情不痛不癢結束了,然而章遙陷入了新的苦惱:
關於他應該怎麽委婉地提出他想回家住這個事情,對於‘委婉’兩個字,直來直往慣於給人直白攻擊的他沒什麽經驗。
周一一早,他下樓的時候傅延拙已經出門了,桌子上有熱好的牛奶麵包。今天阿姨不在,是傅延拙弄的。
章遙心事重重吃完了全部。
課間時候教室裡都在討論報冬令營的事情,國高的學生一大部分在準備出國,另外一部分也大都選好了目標學校,在準備各類競賽和冬令營,章遙有氣無力趴在桌子上,同樣苦惱。
其他人在苦惱擇校,章遙在苦惱怎麽回家——奇怪的苦惱。
同桌兼室友蔣聽看自己同桌愁眉苦臉一早上了,他湊過來:“怎麽了啊?愁眉苦臉地?你也愁上大學的事兒啊?”
章遙沒說話,換了個方向趴著。
“不是吧,你愁什麽?你不回去啊?”蔣聽知道章遙的國籍至今沒有確定,照他以為,章遙肯定會回去繼承家裡的財產。
雖然一起住的時間不久,不過男生之間的交情一起熬夜打幾場遊戲就建立起來了,蔣聽見狀湊過去:“還是情場失意了?”
章遙白了他一眼:“你才情場失意。”
“屁!老子好著呢!”蔣聽問:“那你是怎麽了?”
章遙說:“想回家住。”
“回家住?”“你住校才幾天,又想回家住?”蔣聽上下打量章遙:“你不是住在一個叔叔家嗎?寄居還能寄居出來感情啊?”
章遙瞪了蔣聽一眼,不願意解釋這些:“滾。”
“嗐,說說唄!”蔣聽摟上章遙肩膀:“到底怎麽了?咱們這麽好的交情,有什麽問題說出來,哥幫你解決!”
“不是說了嗎,想回家住。”章遙疑心蔣聽耳朵是白長的。
“那就回唄,想回就回,愁眉苦臉幹嘛?”
章遙倒也是想,可他不知道怎麽跟傅延拙開口,要是不跟他打招呼,就這麽灰溜溜回去,又覺得哪哪都不得勁,好像無理取鬧之後找不著台階只能夾著尾巴回去的小狗。
盡管傅延拙大概率不會說什麽,不過他心裡肯定會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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