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章遙心裡有點不舒服,尤其對方親昵喊傅延拙“延哥”。
那個男人長得很乾淨,年齡大概比傅延拙小一些,傅延拙三十四,那個男人看上去三十上下,穿著乾淨的襯衫風衣,走過來跟傅延拙站在一起,一個頗有風度,一個乾淨疏朗,莫名有些般配。
“這就是你家的小朋友?”
傅老板看了章遙一眼,同他很有默契地點頭。
章遙疑惑看他們打啞語傳遞信息,他皺了皺眉,傅延拙跟這個人在說關於自己的事情,但他對此毫不知情。
在意識到這個事實之後,章遙又不高興了。
難道這個男人也沒爹了要傅延拙當家長嗎?可對方顯然成年了。
他很有敵意看著那個被傅延拙叫小宋,安頓他叫‘宋叔叔’的男人。
宋齊朗聲笑出來,毫不避諱道:“你們家小朋友不待見我啊!”
傅延拙也看了章遙一眼,跟著笑,半是取笑半是縱容道:“小孩子不懂事。”
那天章遙興致滿滿出門,回家的時候垂頭喪氣。
那天晚飯他們是三個人一起吃的,吃了很有名的烤鴨,進門的時候前台喊那個男人宋總。
他在國外長大,不知道什麽吃烤鴨還有那麽多講究,一張餅要卷幾片皮,放多少蔥,山楂糕是做什麽的,蘸白糖會有怎麽樣的風味,那個男人講的頭頭是道,兩人顯然都很會聊天,傅延拙不時附和,一頓飯也有那麽多可以聊的話,他們有很多聊得來的話題。
章遙忽然意識到,自己跟傅延拙好像不是關系最親近的人,至少不會一直是。
那個叫宋齊的男人,像主人一樣招待他,跟傅延拙一起。
這樣的認知讓他很惶然,他已經失去很多親人了,他和傅延拙之間的聯系似乎只有一個很不穩定的委托,隨時都可能崩塌。
回家的時候章遙悶悶不樂,傅延拙發現了,開著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兒,問自家別扭的小朋友:“怎麽了?陪你出來看展你還不高興?”
“陪我?”章遙更不高興,傅延拙即刻改口,看了一眼河豚一樣的小崽子:“不對,說錯了,章遙先生邀請我!請我看展!”
章遙哼了一聲。
傅延拙覺得好笑:“那這會兒是怎麽了?”
“你跟那個宋齊,怎麽回事?”
傅延拙笑了笑,挑眉看審問自己的小崽子:“是一個朋友。”
章遙心想這還用你說?
“你們認識多久了?”
他的口氣像是逼供,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顛倒過來了,傅延拙覺得好笑,尤其想起初見那天,這小朋友悶頭,寡言少語不愛搭理人,現在這樣子又是另一種難搞。
要麽悶悶不樂,要麽橫衝直撞。
“嘖,有禮貌一點兒,人家是長輩,我也是你長輩,對我直呼其名就算了畢竟我們有君子協定,對人家你還得講禮貌一點兒。”他故意板著臉,調侃章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監護人呢。”
章遙氣鼓鼓:“傅延拙!你說的,坦誠!一起成長!”
傅延拙無語,恰好到了紅燈,他側首,見章遙生氣看著自己。
按理說章遙現在是他們家一份子,是該提一提,可他們有點特別,章遙年紀不大,他怕說出來有不好的導向。
何況他跟宋齊認識不久,也只是在接觸階段,雖然目前來看是很合拍的對象,不過將來如何還很難說。
綜合考慮之下,傅延拙還是沒有說。
當然,他以為不說就可以,不過章遙又不傻,在幾個月之後,小長假提前放學,他去傅延拙公司找傅延拙,樓上不在,助理說傅延拙在停車場,章遙下去,看到傅延拙跟宋齊站得很近。
宋齊抽著一支煙,傅延拙靠在車門上。
那支煙抽完的時候,宋齊彈掉煙灰探頭親了傅延拙一下。
蜻蜓點水,傅延拙沒躲,反而笑著說了句什麽,隨後宋齊掐掉了煙。
章遙愣住了,隨後落荒而逃。
當晚傅延拙回家,章遙神色極度不自然,吃飯的時候悶頭咀嚼,甚至吃了芹菜。
傅延拙大為吃驚,正要關心一下今天刮什麽風,章遙忽然開口:“我想住校。”
第6章 馴化
兩人沉默了很久,章遙心裡極度期待傅延拙能夠問一問為什麽,自己怎麽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可傅延拙沉默了很久。
他確實在猜測章遙想離開家的原因。
今天,秘書告訴他,章遙去公司找自己了。
那個時間段他正在地下停車場,跟宋齊。
宋齊問他,為什麽對這段關系表現得不太熱切,他那時也在思考,他似乎只是在到了特定的階段,認為自己應該尋找穩定的關系了,恰好有朋友介紹他們認識,他覺得宋齊不錯,所以準備接觸著試一試。
至於宋齊說的‘這段關系’,他認為他們還不算有關系。
誠然,從各個方面來看,宋齊都是個不錯的對象,但傅延拙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不太熱切。
而眼前的小朋友沉默寡言,也許是看到了什麽,覺得難以接受?
傅延拙輕笑幾聲:“住校的話,還是要提前安排一下,著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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