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珍惜這樣的來自不易年輕才俊,邀請到了戚風以學者研究者身近進入他的古音樂研究室, 讓他從偶像明星轉型為音樂藝術家的道路。這也是戚風所想要的路。
堆滿資料和樂器的研究室中, 清雅矜貴的男孩坐在梨花木桌前, 小心翼翼地翻開一卷發黃的牛皮紙。那是一卷數百年前流傳下來的樂譜原本。
是前世的他親手撰寫, 可惜尚未完成。
方成在他旁邊擦著一架古琴,小聲說:“小風,裴總今天就要出國了。”
男孩長睫輕顫,平靜的眼眸微微波動。
方成歎息:“我總覺得你們在一起特別的......特別的不容易。”
他皺著眉頭,嘖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怎麽形容那種感覺,好像你倆本該就是一對,但又經歷很多艱難似的,哎,我也說不上的感覺,總覺得你們這麽分開了十分可惜,你真的就這麽看著裴總離開啊。”
戚風輕輕翻動紙卷, 說:“你要是想跟著裴硯,我不留你。”
方成:“誰說我想跟著他了。我是替你可惜, 你真的......不喜歡裴硯?”
戚風指尖停頓。
他喜歡裴硯麽?
那天從東海集團回來後,他明白了裴伯伯的意思。如果他喜歡裴硯,裴伯伯不會阻礙他們,但現在猶豫的還是自己。
當初猜到裴硯會被程煜害時, 他會擔心, 所以暗中成為裴硯的助力。那是因為他不想看到故人被害。
現在裴硯要走了, 可他心裡有些空。
方成看看時間,說:“離裴總的航班起飛還有兩個小時呢。要不,咱們去機場送送他?”
“我說過了,我不去。”
男孩有些煩躁地卷起樂譜,“你別再說他了。”
“哎呦,哎呦。戚風,你小心點,這可是國寶級的東西。”
吳老推開研究室門,一看看到了正在卷樂譜的戚風,心疼的一雙老寒腿都好了,健步如飛地跑過來護住那份樂譜,生氣地說:“幾百年前留下的孤本,弄壞了可怎麽辦!”
戚風:......
那只是以前他隨手寫的草稿,寫完就扔了。
吳老吹胡子瞪眼:“哼,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得珍惜,多少寶貴文獻都是這麽失傳的!”
方成替戚風說話:“吳老,這份樂譜您都謄抄了多少遍了,怎麽會失傳。再說了,這根本就是一份不成調的曲子,說不定是人寫壞了,扔掉的東西。”
吳老更生氣:“你懂音樂麽!別看這份樂譜只是一份簡單的框架,但框架宏大,氣勢磅礴,要是能完整地編撰出來,可又是一首千年絕唱。”
“只可惜數百年前無名才子,不知什麽原因突然消失,在音樂歷史上沒有留下他任何蹤影,哎。”
戚風:......
他就是那位無名人。
吳老搖頭歎息:“我這些年為了追蹤無名人的身份,查了很多關於他那個朝代的事,最後找到一份很有參考價值的樂譜。”
吳老從書架上抽出一個褐色盒子,盒子裡同樣存放一份泛黃的紙卷。
他拿給戚風看:“這份樂譜無論是字跡,還是曲線風格,都跟剛才那一份一模一樣。我推測應該是同一個人寫的。只是琴曲哀傷,曲意空寂。大概意思好像是,這位無名樂師的心上人死了,他也心灰意冷,再不留戀塵世,或許這就是他消失的原因。”
紙卷翻開的刹那間,戚風的眼眸驟然放大,這一刻仿佛時空交匯,他此刻像是坐在了都城,永和樂坊的桌案前。
是他寫的,但記憶裡仿佛沒有,現在卻被一點點喚醒起來。
他在樂坊高台上撫琴,台下坐滿都城權貴,一片繁華錦繡。突然士兵闖入樂坊,帶來八百裡加急傳報高喊:“裴將軍死了!裴將軍戰死沙場!”
裴硯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十指摁在琴上,任由繃緊的琴弦陷入指尖。吵嚷混亂中他被方主管扶回房間。
裴硯死了。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什麽十年忍辱,報仇雪恨,恢復戚家榮耀......仿佛全部都失去了意義。
他只知道,裴硯死了。
他再也見不到那位莽撞執拗的年輕將軍了。
渾渾噩噩中,他拿起筆,沾著墨,寫下了手中這首曲譜。
吳老坐在古琴前輕彈了兩下,說:“這首曲啊,無神無氣,哀傷無力。就像是一個人失去了活的念頭,我懷疑,那位無名樂師是不是就這麽......哎。”
方成聽的神奇,湊過來看樂譜,突然笑說:“小風,你看這上面寫的還有時間呢,八月初七。欸,好像今天就是農歷的八月初七,真巧。”
“數百年前,這位無名樂師寫下了這首曲子。數百年的同一天卻被一名叫戚風的古音樂藝術家看到。好像是什麽緣分似的。”
緣分,同一個日子!
戚風看到曲譜上的日期後,突然升起了強烈的不安。
歷史會重演,命運也像是譜寫好的一樣一遍遍輪回。
就像他在這裡遇到的每一個人,沒有記憶,卻有著跟前世一樣緊密相連的關系。
裴硯雖然想起了一切,避免再次被程煜殺害,但或許避免不了他的命數。他會在死在二十七歲的八月初七。
戚風飛快起身,抓起包中的手機給裴硯打電話。慌忙之間碰掉了吳老裝樂譜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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