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行山的雨,依舊下個不停,似乎比之前更大了些,將墓碑全數浸濕。
簡燃蹲在墓碑前,微微出神,他沒有打傘,雨水順著鬢角滑落,從側臉一路蔓延匯聚在下顎,晶瑩剔透,緩慢垂落。
“你在看什麽?”陸延庭突然問,漆黑眼眸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光。
“隨便看看,”簡燃說著,已經站起身,視線往遠處拉了拉,“你數了嗎?”
“數什麽?”陸延庭語氣淡淡。
“墓碑。”簡燃斜睨過去,唇角上揚。
“107。”陸延庭神情依舊無波無瀾。
站在旁邊止不住顫抖的杜雲夢,卻再也忍受不了兩人無關痛癢的對話,而且還是在陰森森的墓地前,
“燃哥,這地兒也找不到吃的,咱們走吧!”他近乎崩潰大喊。
簡燃回眸,臉色沉下來,“走?”
“你就這麽走了,不怕他們晚上一起去找你?”
杜雲夢,“......”
下一秒,他立馬站得倍兒直,朝著每個墓碑,標準鞠躬,“無意打擾,請勿見怪,對不起,對不起,”
“晚上千萬別來找我!”
等季淵明等人趕過來時,就瞧見了這一幕。
楊若兮翻了個白眼,“還以為什麽大事呢,又在裝神弄鬼!”
簡燃沒理會嘲諷,轉頭繼續研究墓碑,身邊有人悄無聲息地靠過來,“這個李宗晟死於1936年,而其余墓碑卻跟他不是同一時期。”
簡燃微微頷首,正要說話,卻感覺有陌生的氣息鑽進鼻翼,他下意識側目,便發現陸延庭的臉挨得很近,
距離很是曖昧。
簡燃感覺臉頰迅速爬上一團火,熱得他趕忙躲開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看的差不多了,回去吧。”
說完就轉身,剛想逃離,卻瞧見季淵明黑成鍋底的臉。
有句至理名言,怎麽表述來著?
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樣。
他為什麽要跑出來礙眼?!
簡燃煩躁地皺起眉頭,邁開腿從季淵明旁邊快速走過,一丁點停頓沒有不說,還像躲瘟疫似的,繞開一步。
後者站在原地,簡直要被氣笑了。
轉頭就想追,卻被頎長身影擋住。
季淵明臉色沉下來,“陸影帝,咱倆不熟吧?”
“何止不熟,”陸延庭掀起眼簾,矜傲的視線掃過去,“不過,既然都來當嘉賓,最好還是相安無事一些。”
警告意味明顯,季淵明神情扭曲一瞬,“你知道我跟簡燃什麽關系嗎?”
陸延庭紆尊降貴似的點了點頭,“知道,”
“剛被甩的前任關系,”
“簡燃做得不錯。”
季淵明額頭青筋暴起,“什麽叫做的不錯?!不就是剛認識,別裝得很了解他!”
他已經控制不住嗓門,惹來旁邊攝像大哥的注意,原本還在給107座墓碑近距離特寫,倏然間就調轉鏡頭,朝著兩名重量級嘉賓懟去,
職業素養極高地帶著問題去拍攝,‘在這種陰森恐怖的地方,從來沒有交集的流量巨星居然起了衝突?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感糾葛?!’
——
留守山莊的小助理,此時正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忽然有人影靠近,他下意識崩潰大喊,“啊——鬼啊——”
“別叫,”簡燃慵懶的嗓音砸落,“沒鬼,也被你招來了。”
齊瑞聽見熟悉的聲音,猛然抬頭,滿臉都是劫後余生的喜悅,張開雙臂就要撲,“燃哥——”
“別動!”簡燃嫌棄地瞄他一眼,“別逼我踹你。”
齊瑞僵在原地,悻悻地把胳膊放下,臉頰還帶著淚痕。
簡燃這才轉身,漫不經心地將手裡不知名的野菜放在廚房桌案上,“說吧,我們走之後發生什麽了?”
聽見這問話,齊瑞活像是被嚇慘了的鵪鶉,縮著腦袋,抬手指了指二樓客房方向,“他一直在敲!”
“好像召喚我似的!”
“有幾次我都被迷惑了,走到一半又清醒過來,”
“他說他餓......”
“該不會是想吃我吧?!”
“燃哥,你那還有符紙嗎?我想買一張,”
“我上有老下有小,真不能......”
絮絮叨叨沒完沒了,讓簡然煩不勝煩,把手裡的野菜往水池一扔,“你洗,我上去一趟。”
“啊?”齊瑞驚愕,“燃哥,你可不能去送死啊?要不咱們跟導演反饋一下,這地方真邪門,還是別拍了。”
他都已經追出去說了,簡燃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抬腳邁上二樓台階。
瘦削的背影在齊瑞看來十分高大威猛有安全感,
他不由地暗自下定決心,‘以後就跟著燃哥混了!’
簡燃可沒那麽多想法,走到門口直接敲響,
“砰砰砰!”
半晌,裡面才傳出動靜,“誰啊?什麽事?”
“客房服務!”簡燃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
話音剛落,木門下面突然散發出一陣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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