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策也是這麽認為的,他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因為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在夢裡一遍又一遍地臆想那些意外相逢的美好場景……許策想,或許他真的還有機會,重新開始一段嶄新的人生,如果運氣好一些,還能結識一些新的朋友,那就再好不過了。
至於愛情,許策想,這樣美好又珍貴的感情,他還有什麽臉面與立場去奢求。
沒關系,他可以同回憶過一輩子。
回憶裡,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沒有之一。
哪知道老天爺垂憐,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讓他再次看到池越,若是放在以前,這樣的好事他連想都不敢想,雖然現在只能躲得遠遠地偷看,像個見不得光的偷窺狂,卻依舊開心幸福地冒泡。
池越從VIP電梯走出來的時候,透過辦公樓大堂璀璨的頂燈和光潔的玻璃幕牆往外看了眼,一部白色的轎跑正緩緩駛離馬路對面的停車位,透過玻璃幕牆折射進來一道光影,是漸漸消失不見的汽車尾燈。
五月初,江川市的天氣剛剛暖和了幾天,又突然降了次溫,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空氣裡帶著絲絲涼意。
晚上九點整,許策照例把車停在了池越公司樓下馬路對面的露天車位,今天拍戲的時候,吊了大半天威亞,現下腰腹部痛得厲害,他先是在方向盤上趴了一小會兒,然後把座椅放倒一些半躺著,脫掉外套蓋在肚子上。
許策覺得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池越今天在不在江川,來沒來公司。
許策暗自決定,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守到十二點就回家,結果才九點四十幾分,就意外見到池越從辦公樓大堂走了出來。
許策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到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兒後,他已經開車跟在了池越的商務車後面。
許策一邊開車一邊自我反省,怎麽能跟車呢,不是說好了只是遠遠看一眼嗎?
哎,怎麽老是管不住自己!
半小時後,商務車停在了濱江路的一家奢華夜店門口。
池越下車時沒穿西裝,淺色襯衫的袖口被他隨意地挽在手肘處,然後和那位一直以來總是與他影形不離,年輕英俊的青年一起走進了夜店。
許策今日份膽量已全部告罄,加之他藝人的身份,不能隨隨便便去到夜店這樣的場合,所以只能繼續窩在車裡等,中途實在熬不住了,他戴上口罩帽子匆匆忙忙跑到旁邊的便利店,買了杯熱咖啡為自己提神。
許策一邊等一邊提醒自己,池越出來的時候,待在車裡看看就好,不準再跟著了!
凌晨三點多,雨越下越大,夜店門口停放的汽車和等待生意的代駕師傅差不多都走光了,許策才終於等到池越出來。
池越有力的雙臂穩穩扶著一個醉得東倒西歪的年輕男人,許策忍不住坐直身體,想要透過細密的雨幕分辨出池越懷裡的人是誰。
待許策終於看清楚的時候,池越已經打開商務車的後座門,將人小心翼翼地塞了進去。
許策心底一陣刺痛,他下意識地摁住心口,不敢分辨胸腔裡瘋狂亂竄的情愫到底是什麽。
出乎意料的是,池越沒有上車,和司機交代了幾句後關上了車門。
池越回到夜店門口,站在門簷下抽煙。
許策摁在心口處的指尖微微發白。
煙頭忽明忽滅的微光在夜色與雨幕裡若隱若現。
許策直勾勾地盯著那點火光,以及池越模糊不清的側臉。
過了會兒,開來一部網約車,池越上車後,許策又莫名其妙地跟在了後面。
當汽車駛過熟悉的路口,停在熟悉的街道,一整晚都處於情緒異常起伏,大腦異常混沌的許策,終於慢慢清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那棟掩藏於綠蔭裡的紅磚小洋房,是他五年來根本不敢靠近的地方。
許策看著池越下了車走進院子,過了會兒,二樓臥室的燈亮了。
小院的鐵藝門上爬滿綠藤,薔薇花已開。
許策俯下身,伸出手捂住了雙眼。
池越到家後先洗了個澡,然後同大洋彼岸LA市的投拓業務部開了一個簡短的視頻會,正準備睡覺的時候,樓下的門鈴響了。
池越皺了下眉,誰會在凌晨四點多摁別人家的門鈴,多半是路過的醉鬼。
池越沒想搭理,過了兩分鍾,門鈴又響了,池越繼續不予理會,決定明天一早就把門鈴給拆了。
池越躺到床上的時候,莫名其妙地覺得剛才那兩聲門鈴聲聽上去似乎有些怯生生的,下一秒,池越就斷定自己得了臆想症,且病症不清,哪個精神正常的人會聽出門鈴的感情色彩來?
確實有病!
池越蓋好薄被,閉上眼睛。
十分鍾後,困得要死卻始終無法入睡的池越,一臉不爽地下樓,準備立刻動手拆門鈴。
池越從雜物間拎出一隻工具箱,走到院子打開門,不期然地對上了一張他此生都不想再見的面孔。
夜色闌珊,細雨如絲,池越在孤鴻斷雁的五年之後,見到了許策。
第56章 影帝
池越不是沒有想過和許策再次見面的場景,江川市雖然很大,但有時又可以很小,他們或許會在某個不刻意的時間,或者某個公眾場合意外遇見,倆人像普通朋友一般,態度平和地相互問好,然後各自離開,而不是在這樣一個春雨綿綿的雨夜,在他們初次相遇的,這片開滿薔薇的花藤下,許策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闖入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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