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都特別想抱你,吻你,觸碰你,想用力地把你摁進我的身體裡,好幾次我都差點忍不住了,我想透過皮肉骨血,讓你清晰地感受到我的呼吸和脈搏,特別快,特別響,震耳發聵,地動山搖的,這樣你就能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沒有一絲一毫的作偽。
可我又一點都不能動,也不敢動。
因為,現在的我沒有資格說喜歡,更沒有資格說愛你,就算說出口也不夠份量,可是…十八歲的我呢,二十歲,三十歲的我呢……
所以,哥,你可不可以等一等我?我不怕你成為萬眾矚目的的大明星,會擁有很多很多的愛,我只怕你永遠把我當作一個需要照顧的弟弟。
哥,我會向你證明,我愛你,這輩子隻愛你,只有你。
我也會向你證明,我不會一直都是個小孩子,我也能照顧你,疼愛你,讓你覺得幸福。
一封字數還沒有高考作文多的信,池越鄭重其事地寫了很久,直到寫下最後一句話。
哥,遇見你,是我乏味人生中最大的幸運。
這封信,曾經陪伴著許策漫長的,一個人在醫院度過的八百個晨昏,他逐字逐句地看了幾千遍,上萬遍,連標點符號都爛熟於心。
如今,許策虛無的淡影守在池越身邊,親眼看著他的少年,為他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寫下真心珍貴的情意。
十七歲的池越放下紙筆,仰起頭,隔著經年的時光與許策溫柔對視,“哥,對於我來說,十七歲的每一天都漫長得無邊無際,漫長得我快要熬不下去了,所以我提前寫下這封信,投遞到時間郵箱,等到明年冬天,你就能收到了。”
南方冬日的暖陽毫不吝嗇地將炫目的日光映照在池越身上,平日裡冷峻鋒利的少年,溫柔深情得讓人怦然心動。
池越看著許策,“如果那個時候你還在我身邊,我會把你抱在懷裡,親口告訴你,我愛你。”
許策隔著時間和空間的距離,看著他的小狼崽,哽咽出聲,“小崽,我也愛你。”
日光漸漸隱於灰黑的雲層後,天空重新飄起小雪。
二十四歲的池越站在離許策幾米之遙的地方,溫柔地對他說:“院子裡的梅花開了,我摘了一枝插在臥室的花瓶裡,滿屋子都是你最喜歡的冷香。哥,還不回家嗎?”
許策情不自禁地走向池越,“小崽……”
池越牽住許策的手,“哥,跟我回家,好不好?”
許爸爸和許媽媽站在夢境邊緣看著他們,眼尾唇角皆是柔軟的弧度。
隔著紛紛揚揚,晶瑩剔透的雪花,許策甚至能看到媽媽唇邊若隱若現的梨渦。
爸爸笑著說:“小寶回去吧,別讓小越等久了。”
媽媽的眼裡也帶著笑,“乖小寶,和小越開開心心地生活,不要牽掛我們。”
盡管不舍,爸爸媽媽仍是對他揮了揮手,這一次,他們沒有再回頭。
“爸!媽!”許策陡然醒過來,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濕透了。
床頭旁的落地燈不知道什麽時候點亮了,一小片暖黃的光,映照出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
池越把許策抱在懷裡,與他額頭相抵,氣息相拂,目光暗藏憂心。
床頭櫃上有半杯溫水,兩粒藥丸,許策被夢境魘住的當下,池越就立刻按照醫囑提前準備好。
許策急促喘息著,眼尾帶著濕潤的水光,神情恍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池越。
池越含著許策的唇,一邊溫柔地吻,一邊輕聲喚他。
許策像是在極力分辨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不知過了多久,才怯生生地伸出手臂,環住了池越的脖頸。
許策將自己整個人都埋進池越懷裡,用力地抱住他,小心翼翼地喊他的名字。
池越心疼到入骨扎心,他將許策完完全全地攏在身下,像是最可靠的避風港,然後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告訴許策,“哥,我不是幻覺,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原來都是真的,分別與重逢,擁吻與纏綿,原諒與救贖……都是真的……
眼淚滾落下來,許策想,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也是最幸福的人。
池越的身體很熱,緊貼著許策的胸膛,帶著赤忱的溫度,許策將臉頰枕在這片沉穩有力的心跳聲裡,閉上了眼,聲音很輕地告訴池越,“小崽,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裡見到爸爸媽媽了。”
池越溫暖乾燥的掌心輕柔地撫過許策的脊背,一邊不著痕跡地抹掉涔涔的冷汗,一邊用盡量輕松的語氣問許策,“有沒有替我向爸媽問好。”
許策的眼尾紅了幾分,小聲嘟囔,“誰是你爸媽。”
“我們的呀。”池越順手捏了捏許策後脖頸,“怎麽,有位大明星都親口喊我老公了,現在是想耍賴不認帳嗎?”
許策的臉更紅了,他不想理池越,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說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夢到他們了。小崽,爸爸媽媽這次來,是和我道別的。”
許策從池越懷裡坐起來,撕心裂肺哭過的嗓子還有些沙啞,“他們見我過得好,很放心。他們還對我說,要好好生活,不要牽掛他們。”
夢裡哭紅的眼尾,又洇出一層新紅來,“爸爸媽媽也知道你,他們很喜歡你,還喊你小越呢。”許策揉了揉通紅的眼睛,輕聲告訴池越,“如果他們還活著,一定會對你很好,周末我們回去的時候,會給你做很多很好吃的菜,每年過年的時候,會給你包厚厚的壓歲包,還會親手寫上祝福…小崽,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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