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衍以為他想上廁所，上前兩步，笑道：“你自己可以嗎?”

　　一會兒別掉下去了。

　　“可以的，可以的。”虞易還重複說了兩遍，點頭如搗蒜，“我什麽都可以的。”

　　譚衍大人大量，不和醉鬼一般見識，“行行行，小魚最厲害了。真不需要我幫忙?”

　　虞易一邊驚險的往衛生間移動，一邊衝空氣擺手，嚴詞拒絕，“不要！”

　　譚衍聳聳肩膀，心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然後就真的放任他自己進去了。

　　然而在聽到裡頭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後，他又坐不住了。水龍頭開著沒關，咕咚咕咚的在往水管裡淌水，譚衍走過去敲了敲門，“小魚?沒事吧?”

　　虞易沒應他。

　　不會真掉下去了吧?

　　“小魚?”譚衍叫不應他，於是試著轉了下門把手，開了。

　　眼前的景象，譚衍大概會終身難忘了。

　　浴室的花灑掉在地上，還在往上噴水，瓶瓶罐罐的東西掉了一地，而虞易渾身濕透坐在地上，在和他的沐浴露較勁。關鍵是他還拿了瓶新的，按了半天，什麽都沒擠出來，乾脆用上了兩隻手，一張臉漲得通紅，比之前又深了一個色號。

　　他從不知道虞易喝醉了酒是這個樣子的。

　　有點傻，有點……可愛。

　　譚衍當機立斷，拿出手機，打開了攝像頭。

　　天賜的把柄，不要白不要。將來他可以憑這個嘲笑虞易一輩子，想想有點小興奮呢。

　　“小魚。”

　　虞易對譚衍的聲音還是有反應的，停下來一臉茫然的望了過去。

　　“你在做什麽?”譚衍故意帶上了一點責備的語氣，小貓立刻耷下了臉，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他說：“要睡覺，洗澡。”

　　還知道睡覺之前要洗個澡，看來傻得還不算徹底。

　　譚衍努力憋笑，又問：“那你怎麽還沒洗好?”

　　小貓這下不說話了，轉過去背對著他，自我反省道：“我太沒用了。”怎麽可以連洗澡都不會。

　　譚衍錄好視頻，關了手機，蹲下來揉了揉他濕漉漉的腦袋，安慰道：“我們小魚可是整個幼兒園最能乾的小朋友，怎麽會沒用呢。”要是連他這個白手起家的霸道總裁都沒用的話，豈不是滿大街都是廢物。

　　被誇了，虞易覺得很開心，但很快又垂頭喪氣了，“可我還是不會洗澡。”

　　這是在暗示他幫忙洗澡嗎?

　　譚衍眼皮一跳，沉聲道：“今天可以不用洗。”

　　“真的嗎?”

　　“真的，老師批準了。”譚衍大言不慚的當了回老師，然後就真的跟哄孩子似的，把人帶出去換衣服了。

　　虞易就安靜的在床邊坐著，等譚衍給他拿衣服，總之又變得非常聽話了。就算身上越來越熱，開始呼吸不暢，也沒有坑一聲。

　　不多時，譚衍從衣櫃裡翻了一套睡衣出來，一隻手伸到他腰間，準備給他把濕衣服脫了。誰知脫到一半，虞易忽然猛地拍開他的手，像躲什麽洪水猛獸一般，將自己挪到了床的另一邊。

　　那一下拍的可不輕，譚衍的手一下就紅了。

　　“嘖，沒良心的。就這麽討厭我啊?”他抱怨了一句，哭笑不得的繞了個圈走過去，“今天我還就非幫你把衣服換了不可。”

　　譚衍撲上去把人摁住，然而先前乖巧聽話的小貓就像被咬了尾巴一樣，拚命掙扎起來，且越是壓製，掙扎得就越狠。

　　“走開！”

　　興許是喝了太多酒的緣故，虞易聲音裡帶著厚重的鼻音，甚至還有一絲輕微的顫抖，直到此時，譚衍才終於察覺出了不對勁。

　　“小魚，是我！你醒醒，看清楚，我是譚衍！”他松下力道，任虞易毫無章法的拳腳打在他身上，最終得以將人擁入懷中，輕輕拍打他的脊背安撫著。

　　“好了好了，沒事了。”

　　譚衍平生第一次用這樣輕柔的語氣說話，像在哄小朋友一樣。他眉頭無意識的擰在了一起，因為虞易對他的信息素並不熟悉，也沒敢釋放信息素進行壓製，怕引起更為激烈的反抗。

　　幸而，虞易漸漸平靜了下來，意識似乎也有一絲回籠。

　　“譚……衍?”虞易靠在他肩頭，整個人微微的顫抖，有些氣虛的叫出了這個名字。

　　譚衍總算松了口氣。

　　心說像他這樣願意不計前嫌，以直報怨的人已經不多了。他應該提出要求，讓虞易把那份毫無意義的同居細則作廢。三十多條，看著公平公正，實際上都是用來約束他的，仔細想想未免也太吃虧了。

　　胡思亂想之際，虞易擱在他肩膀上的頭動了動，一張嘴，氣息全噴在了他的頸側。

　　“熱……”虞易呢喃了一聲，往他身上蹭了蹭，譚衍一時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清醒著的。

　　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燙的嚇人。

　　不會發燒了吧?譚衍開始回憶回來的路上車窗關了沒有。

　　虞易身上的酒氣慢慢變淡，空氣裡開始充斥著一股清爽的氣息。像剛落了一場雨的竹林，沐浴著微風，迎來了午後的第一抹陽光，清冽，而又和煦。

　　譚衍驀然想起，那張早就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個角落的報告單上，寫著虞易的信息素，編號太長已然忘乾淨了，但名字由於略顯矯情，他恰好還清楚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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