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扇的風力太小,上鋪下鋪都吹不到,李希維怕熱,晚上睡不好,窗外梧桐樹上的知了聲聲叫著,更添了幾分燥熱。
這天,李希維晚上熱得睡不著,他從上鋪上下來,直接坐在了下鋪,小滿往牆邊挪了挪身子,給他留了很大一塊面積,李希維直接躺在了下鋪,“小滿,明天我們去買個新的風扇吧,太熱了。”
小滿感覺到貼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的確很熱,從枕頭邊挑了一本薄一點的書,給躺在身旁的人扇風,一下一下。
李希維覺得涼快了不少,拿下了小滿手裡的書,“不用給我扇,晚上我就睡下鋪了,下鋪比上鋪要涼快一點。”
小滿又給他扇了一會兒,借著窗外的月光,環視了一圈小房間,到底還是沒忍住,坐起身,拉開燈,房間的燈一亮,他就找出紙跟筆,寫:“你什麽時候回家?”
李希維在小滿寫字的時候就坐起來了,看著他慢慢的寫字,等他寫完之後臉黑的厲害,“你想讓我走?”
小滿不想,但這裡的環境這麽差,他總歸還是要回家的,總不能一直跟他待在這個又破又小的小旅館裡,還是繼續寫,“還是回家好,可以跟家人在一起。”
李希維盯著小滿在紙上寫的字,沒動,最後順著階梯又爬到了上鋪,他是離家出走的,他爸媽準備把他送去國外,原本他媽媽跟他一起去,結果他爸被爆出來在外多出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私生子,媽媽決定先讓他一個人去,他原本就不想去國外,這次媽媽也不跟他一起,他自己就更不想去,但父母態度堅決,僵持間,他一氣之下就離開了家。
李希維原本隻想待兩天就回去,可是卻意外的遇見了小滿,這期間他給他媽媽打了個電話,隻讓家裡別擔心,但沒說他在哪,他心裡想,他若回家,一定會帶著小滿一起的,他一直以為小滿跟他有同樣的想法。
李希維又生氣了,小滿一頭霧水,不知道他這次是因為什麽,手指摳著手裡的筆,紙也被他揉爛了一角。
“把燈關了吧。”李希維側躺著,聲音衝著牆壁,頭頂的燈光晃得他眼乾。
小滿拉了拉燈繩,房間裡重新陷入一片黑暗,只剩風扇均勻有規律的“哢噠”聲,混合著窗外的知了聲,注定又要擾人清夢。
兩人第二天醒的時候精神都不太好,眼圈黑著,小滿洗漱好,想跟往常一樣拉著李希維一起出門,但他伸了好幾次手,都被李希維刻意的躲開了,最後兩人各忙各的。
下午天上的雲層就重了,很低,壓在頭頂,晚飯後又下起了雨,不大,淅淅瀝瀝的,倒是去了幾分悶氣,李希維沒在小旅館,小滿在房間裡一直等到七點半,還不見他回來,又被汪明霞催著去火車站,他隻得拿著一把格子傘匆忙下樓,到了門口卻發現自己拿的傘是把破傘,一半的傘面傘撐已經壞了,只有一半的傘面可以擋雨,他回去之後想讓汪明霞給他換一把傘,被汪明霞一句“很忙,沒時間給你找傘”給打發了,他隻好撐著破傘,自己一個人去了火車站。
不知是不是因為下雨天,小滿發現火車站前的乞丐少了幾個,之前拉二胡的瞎子,跟拽著他褲腳乞討的女人不見了,小滿也只是匆匆瞥了幾眼,腳下直奔出站口,站在人群裡,舉著木板牌。
雨越下越大,又吹了風,小滿用一半傘面根本擋不住,雨點子不斷地往他身上潲,沒幾分鍾,他整個人都被雨淋了個透,身上冰涼,小滿冷得有點發抖,兩隻手哆哆嗦嗦的握著雨傘把手,今天李希維不在,他站在人群最外圍,耳邊是雨聲跟身邊舉著牌子亂哄哄的拉客聲。
小滿的心思不在出站的人群裡,想的都是李希維,他不知道他去了哪兒,擔心回去後還看不到他,想著,小滿突然感覺淋在自己身上的雨小了很多,一個高大的身影停在自己眼前,旁邊還有一個行李箱,隨後聽到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你也是旅館的吧,我就住你那吧,一晚上多少錢?”
小滿聽到有人問他話,抬起頭,看到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男人把自己的傘撐在了他的頭頂,小滿先是緊張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後擺了擺手,最後舉了舉手裡的牌子給他看。
男人應該意識到他不會說話,看了眼他舉的牌子,說:“走吧,你帶路,住你家。”
小滿衝著他笑笑,往火車站東南角方向指了指,然後想去拎男人的行李箱。
“不用,挺重的,我自己拎就行。”男人說。
小滿收了手,從男人的傘下鑽了出來,縮在自己的破傘下,給男人帶路,但他沒走幾步,身後的男人快步跟上,又把自己的傘撐在他的頭頂,“我傘大,一起吧。”
小滿抬頭看了男人一眼,沒再堅持,把自己的傘收了,跟男人打一把傘,走得小心,雖然地上都是水窪,卻聽不太出他腳步的聲音。
他把男人帶到旅館櫃台前,汪明霞正在嗑著瓜子看著電視,看到有人來了,換上一副笑臉,“住店嗎?五十一晚的?有熱水跟獨浴。”
“嗯,五十的,最好安靜點的,帶窗戶更好。”男人說。
“有有有,都是帶窗的,你先登記一下信息,名字跟身份證號,”汪明霞拿出登記本,又拿了一支筆遞給男人,“加押金一共一百,明天12點之前退房就行,超時的話另加錢,按小時,一小時十塊,從押金裡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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