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的臉是燒的,耳根是燙的,大概是廚房裡太悶了,喉嚨乾澀,很渴。
他說:“我也要。”
似乎有什麽很柔軟的東西,滑溜溜的從心尖蹭過,千稚水的心情好極了,他滿足的吸了口奶茶,甜滋滋的,嘴角不自覺上挑。
與千稚水的開心不同,樓初的心情反而十分沉重。
沉重到怎麽也睡不好,天才剛擦亮,便換了衣服下樓跑步。
涼颼颼的晨風拍打在臉上,恍若掠過的冰,涼得呼吸一顫,心裡卻燥得難受。
樓初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不安,極度不安。
一閉眼就會想起那通白月光的電話,還有千稚水發自內心的笑意。
似乎還帶了些羞怯?
靠。
怎麽能對別人笑得那麽好看呢?!
樓初不知道自己的煩躁從何而來。
情緒實在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他暫時還做不到完全和情緒和解。
跑步是一件可以釋放壓力的事,運動中釋放出的多巴胺能讓人產生正向情緒——尤其是在打開家門時,看到準備好的早餐,還有靠過來的、帶著牙膏味的吻,那股子莫名的煩躁勁在一瞬間就被消解了。
上完前兩節課,樓初來到學生會辦公室,剛一開門,就看到正在翻箱倒櫃找零食的江星淵。
樓初平時會放點吃的在抽屜裡,江星淵沒吃早飯,來蹭樓初的,這會一手抓了一包餅乾,正往嘴裡送。
“和我住一宿舍的學弟有份文件要給你,他要遲到了,我來送,有飲料沒?”
樓初扔了瓶飲料給江星淵,翻開文件。
文件內容和十一月的運動會有關,A大的運動會同時是學校的開放日,需要籌備的事情很多,不僅有校內的學生工作,還需要和校外讚助商合作,還有一個多月,學生會已經開始漸漸忙起來了。
樓初將文件放好,忽然問:“你說,如果一個人,有個忘不掉的白月光怎麽辦?”
江星淵差點被嗆到,咳了好幾聲,瞪大眼:“什麽?!白月光?!你怎麽突然問這問題?!”
樓初:“怎麽了?”
江星淵語氣誇張:“我靠,誰啊?能讓我們樓大直男這麽關心?!上輩子拯救地球了?!我的意思是你他媽從沒管過一個人有沒白月光,畢竟你連有人喜歡自己都看不出來!!”
樓初:“……”
剛想為自己辯解,江星淵電話響了,接通後應了好幾聲,隨後背起包,又激動又急切:“等會,等會等會,你先別講,我這會實習要遲到了,你今晚和我說!”
他一面說,一面手忙腳亂的蹦出辦公室,聲音飄在走廊裡:“晚飯一起吃啊!!就我們常去那家店啊,到時候見,你今晚好好給我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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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室裡的氣氛輕松了不少。
多一個人,整個效率就提高了不少,不用擔心趕不上交作業的時限,心情也輕快些,女生們畫了一下午也沒覺得多累。
千稚水預定了一家學校附近的飯店,說:“今晚我們一起吃個飯吧,放松一下。”
“好耶!那我咕咕一下我的舍友!”
“我要說我和學神一塊吃飯,她們肯定很羨慕!”
女生們很快答應,千稚水又轉向康元洲,康元洲沉著一張臉,一隻手捂住肚子,微蜷縮著腰,臉色有種不大自然的蒼白。
“不去。”語氣一如既往的臭。
人在專注時,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在下午快結束時,發生了一件小插曲。
千稚水會在休息時間買些小零食分給小組成員,拎了東西再走進畫室時,就看到康元洲的臉色慘白到可怕,額角噙滿冷汗。
“你怎麽了?”千稚水一早就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只是之前沒現在這麽嚴重。
“沒事。”康元洲咬住下唇,畫畫的手都在顫抖,一條曲線硬是改了好幾次。
千稚水眉心微蹙,握住他的手腕,說:“身體不舒服就別畫了。”
“關你屁事啊!”康元洲惡狠狠瞪向千稚水,抬手就要甩開他,然而用的力氣太大,直接碰翻了顏料罐,白花花的顏料流了滿地,一旁的女生趕緊扶起。
千稚水的表情整個冷淡下來,嗓音冰涼:“東西放下,跟我出來。”
平時的康元洲拽到沒邊,可一旦千稚水表情驟變,他又開始犯慫,一句話不敢說,一臉不服,但還是小學生似的跟千稚水走了出去。
被帶進醫務室時,康元洲的臉幾乎要白成一張紙,被校醫輕輕摁下肚子就疼得慘叫。
校醫要氣笑了:“胃病犯了還想扛著?!再嚴重點就得去醫院了。”
他開了口服藥,還有一記熱敷,校醫說:“去床上躺會,敷完再走。”
吃了藥,康元洲的臉色好了些,但還是沒什麽好語氣,面壁側躺著,留給千稚水一個後腦杓:“你不要以為把我送過來我就會感激你,你威脅我的事我可還沒忘。”
千稚水:“……”
行吧。
反正也不是為了被感激才把人拽過來的。
康元洲這麽大個人,一個人呆醫務室也不會有大礙,千稚水說:“我先走了”。
康元洲不耐煩的回過頭,甩了兩個字:“快滾”。
然而還沒走兩步,康元洲的手機忽然響了。
一聽到鈴聲,他整個人猛地一激靈,後背漸漸僵直,肩膀顫抖,臉上露出恐懼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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