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初皺眉,心裡的火怎麽也壓不下去,他沉著嗓音:“你不是答應過我,今晚不會去找其他人?!”
“我沒有。”千稚水還是頭一次看見樓初這幅模樣,眉心微蹙,眼神都是煩躁的。
“那他是怎麽回事?”樓初死死掐住手臂,盡量讓自己語氣平靜些,“我之前在學校見過他,你們……”
“他是我發小!”千稚水不知道樓初什麽時候見過沈向炎,但看他這反應,肯定又有誤會,在樓初誤會得更深之前,千稚水及時開口。
“我們從小就認識,以前有人糾纏我,他就是這麽幫我解決的,今晚我們只是約出來吃個夜宵!沒有!任何!不正當!關系!”
飛快解釋完,千稚水放軟語氣:“學長,不要誤會我,好不好?”
“可你們……靠得很近。”
“是因為我的睫毛上沾了東西。”千稚水說。
“……”
“我不會騙你的,學長。”千稚水輕聲說。
一句話而已,樓初發現自己竟是長舒一口氣,像是放下心來一般,心裡的火一點點熄滅了。
直到這一刻,樓初才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奇怪?
他為什麽要那麽生氣?
因為千稚水去找其他人?
可他們明明只是坐在一塊吃燒烤,聊了會天,什麽也沒做,哪怕靠得很近,可能會發生些什麽,也只是他的猜測。
他的原則一向是發火之前先確認事實,為什麽這次會直接不顧一切的衝上去?
樓初覺得自己今天實在有些昏。
他懊惱的歎了一口氣,一拳錘在身旁的電線杆上,指節很疼,心裡卻在一瞬間靜下來。
千稚水一驚,拉過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檢查手背:“學長?!”
溫熱的手指蹭過微疼的皮膚,指腹很軟,那點疼痛輕而易舉就被摁了下去。
“抱歉。”樓初說,“是我太衝動了。”
“可是我很高興。”千稚水仰起頭,眼裡的喜悅沒有任何掩藏,“你因為我生氣了,是不是說明,我在你心裡稍微有一點不一樣?”
四周沒有人,道路邊飄起茉莉花的清芬,微風拂過發鬢。
千稚水悄悄在樓初嘴角親了親。
——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樣。
從前,他們總在私底下,在角落裡。
這一次,他們在外面。
在隨時有可能來人的地方。
樓初並沒有躲,任由千稚水靠近他。
他其實還有一個問題。
“你……有個喜歡很久的人?”在唇畔分離之際,樓初還是問了出口。
千稚水沉默,沒有回答,只是抬著眼,望向樓初。
“這是真的?”樓初讀懂那個眼神,“你沒有告訴我,我……”
“學長。”千稚水開口,食指輕輕抵在樓初唇前,“不要往下問,好不好?”
“為什麽?不能告訴我嗎?”
“不是。”千稚水低下頭,眼睛埋進陰影中,看不見神情,“我……不敢。”
不遠處,車燈忽然亮起,明亮燈光從照在兩人身上,拖出兩道斜長的影子。
樓初的眼皮半垂著,剛平靜下的心再一次被撓了下,泛起一陣陣無法言說的酸楚。
今晚的他實在太奇怪了。
他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個笑來:“你不用太有壓力,我不會問,也不會再好奇,我們還是像之前一樣,好嗎?”
-
凌晨四點。
樓初掀開軟被,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他已經躺了四個多小時,愣是沒睡著。
窗外的天已經隱隱亮了,鳥鳴從窗外溢進來。
八點還要上早課。
床上,樓初狠狠薅了把頭髮,雙目無神,滿臉憔悴。
——千稚水的白月光,到底是誰啊啊啊啊!!!!!
第20章 20杯奶茶茶凍芒果青+冰淇淋+少冰+少糖
下課後,樓初頂著黑眼圈走進辦公室,裡頭的部員一臉震驚:“我去,會長,你怎麽了?”
“因為一些原因沒睡好。”樓初坐下,說,“我趴一會,不用管我。”
通宵沒睡著,上課精神還得高度集中,這會的樓初像節耗乾電量的電池,原本只是想休息會,沒想到直接睡熟了,就連開關門的聲音都沒聽到。
千稚水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面。
光線躍過窗沿,落在趴在桌面的樓初身上,頭髮、脖頸和側臉都被淺淺勾了邊。
好像一切都沒有變過。
記憶中的美術教室也是這樣,樓初趴在講桌上,少年一身乾淨雪白的校服,兩人安安靜靜,共處於一片空間,頭頂風扇“嘎吱”轉動,吹起畫紙的一角,淡淡的水彩味在教室中蔓延開。
千江韶放下窗簾——當時的千稚水還沒改名。
他的動作很輕,可是一明一暗間,樓初還是醒了:“你不會太暗嗎,阿韶?”
“不會,我不畫了。”千江韶搬了一張凳子,坐到樓初身邊,趴好,把頭埋進臂彎裡,聲音悶悶的,“好困。”
盛夏的午後悶熱且安靜,年少的記憶都透著清晰蟬鳴。
千稚水輕輕笑了笑,想要拉上窗簾,或許是本就休息夠了,又或許是走動間人影晃動,樓初醒了,他看到了站在窗邊的千稚水。
陽光下,那雙淺色的眼眸清透又漂亮,像是冬日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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