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瀾生盯著他的眼睛,“還是濕的。”
“一、一會兒就幹了。”於頑不看他,不是他自作多情亂想,而是現在這副衣襟大敞被人摸來摸去、還在討論著濕不濕乾不乾的問題實在太奇怪。
荊瀾生抬眼,淺眸鎖住濕粉的臉頰,笑了一下,把衣服給於頑攏過來,一顆一顆把透明紐扣旋進扣眼,把這份精美禮物放進禮盒之中。
於頑呼口氣,在局裡受點傷都是直接赤著上身讓高行劉傑他們上藥,也沒這麽別扭過啊,胸腔內的疼痛似乎都消失了,被密密麻麻若有若無的癢意替代。
手機在床頭櫃上震動,是展弋的電話。
於頑接通,還沒喂一句,展弋就在那頭扯著嗓子,連環發問。
“哥!你受傷了!傷哪兒了?沒回來是在那邊做手術嗎?嗚嗚哥,你還是四肢健全的嗎?”
“好得很!等哪天我不健全了你再哭行吧。”
展弋收得很快,擔憂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正常,對著自己那頭喊道:“哦,老伍!哥沒事,好著呢。”
於頑嘶一聲,“行了你,你腳怎麽樣?”
“還是疼,不過打了針能走路了。”
腳傷打什麽針?於頑正想問,電話那頭就變成了老伍,嘮叨了幾句後問:“沒受傷怎麽沒跟著回來啊,我們以為你殉職了,嚇死了。”
於頑靠在靠墊上,輕笑兩聲,“工作福利,免費獲得一份全身體檢,外加VIP公寓式病房入住體驗,我體驗完很快就回來,柏青呢?好些沒啊?”
老伍在那頭支支吾吾,說在醫院,於頑收笑,“嚴重了?”
“沒,只是抵抗力太差,又在換季的時候,感冒了,醫院掛水呢。”老伍在那邊喊著展弋關門走,“行了沒事就行,我去送飯。”
掛掉電話,於頑翻看著行動群裡上傳的今天搜樓時的影像資料,燈突然被人一關,於頑懵著抬起頭,窗外漏進的霓虹燈光隱隱照在從開關處走進他的荊瀾生身上。
對上於頑的視線,荊瀾生淡淡道:“你需要休息了。”
外套被脫下丟進椅子裡,於頑身側被子被掀開,床鋪微微下塌。
“我也休息。”
於頑挪動著給荊瀾生騰點位置,心裡一團毛線,雖然這床夠大吧,但小荊總再開一間一樣的好像問題也不大,想到這於頑甩了甩頭,暗自鄙棄到自己真的是被奢華風氣給帶壞了,先不說自己睡的就是別人花錢開的,那小荊總錢多也不能總是指著人家亂花啊!
身側荊瀾生說完休息後倒真的沒動,貼在一邊像是睡著了,他今天也確實累壞了。
於頑又往外挪了一點點,想讓荊瀾生睡過來點,被窩裡挪動的腿卻被人按住,荊瀾生背對著他說:“如果你不習慣,我可以出去睡。”
於頑一怔,他只是想給他騰點地方啊,怎麽說得像自己嫌棄他似的。
荊瀾生背對著他坐起來,彎腰開始穿鞋,於頑一急,把人拉住,“我沒不習慣啊,我給你騰點位置讓你往中間來點兒。”
要起身離開的身影坐了兩秒,迅速蹬掉鞋子,翻身上床,侵入於頑剛睡熱的地域。
“哦,原來是我誤會了,那以後一起睡沒什麽問題吧?”
於頑也躺下去,剛才自己才說沒有不習慣,現在也不能說有問題啊,於是回了個嗯,說完後又感覺不對勁,還沒多想,胸膛就被荊瀾生伸過來的手按住。
於頑一驚,問:“你幹嘛!?”
荊瀾生朝他那一面側著,回道:“醫生說胸腔不能再受壓迫,我怕你半夜翻身,給你按住。”
“我不會翻身的。”於頑嘀咕著,然而荊瀾生呼吸綿長均勻,好像已經睡著了。
於頑也噤聲,沒再說什麽。
房間的隔音效果似乎很好,外面還燈火斑斕,裡面卻異常安靜。於頑靜下來後,開始想今天遇到的那個殺人魔醫師。
他沒把這件事細說,現在看來那個醫師應該只是認識自己,和這次的案情應該是兩碼事,有些事情他要自己去查。
黑暗裡,於頑濃眉蹙起,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關自己消失記憶的人和事開始慢慢的頻繁出現呢?首先是人,於頑把這段時間以來所有表達出有可能認識他的人匯集在一起,首先是荊瀾生和那個醫師不用說,其次是已經伏法的蕭欄,於頑沒忘記蕭欄對他說的那句‘你的副作用是失憶。’
然後是舒挽汀,他沒明確表達過他們是否認識,但於頑直覺向來準。
再就是那個刀疤臉文義,說得就更明白了,於頑大概拚湊了一下,覺得應該是以前救過他一次,被他記住了。
還有那一夥面具人,白臉譜的戲弄他,黃臉譜的攻擊他,還說什麽敘舊。
除了人,還有他的夢,關於他做了十幾年的噩夢到底是不是真實經歷的映射,於頑還有所保留,但現在不斷變換的夢境似乎真的是在提示著他什麽,夢裡的兩個模糊的人,提到的什麽針劑,還有真實到可怕的,他掐住一個孩子的那一幕。
那個孩子,和他夢裡一直出現的那個童聲,是一個人嗎?
於頑抬起手,那根深青色手繩圈在腕間。
於頑想得出神,黑瞳融進黑暗之中,胸膛上安靜放著的大手突然動了起來,於頑回神,荊瀾生低啞氣聲在耳畔響起。
“頑哥,再不睡覺,天就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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