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到現在他一直都沒吃東西,什麽都沒吐出來,生理上的惡心感逼得葉淶眼淚橫流,雙腿軟綿綿地發顫,就要站不住了。
葉淶兩隻手用力扒著水池邊,撐著身體呼了幾口氣,打開水龍頭,捧著水使勁兒往自己臉上衝,直到涼水衝退了耳朵裡的嗡鳴聲。
等他徹底清醒,發現包扎著大拇指的紗布早就被水濕透了,松松垮垮地套在手指上,要掉不掉。
剛剛護士跟他說了,手指這幾天最好不要沾水,此刻濕透的紗布貼著傷口,疼得葉淶額角鼓動著跳了幾下。
他直接把帶血的紗布扯下來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裡,那道深深的口子還在流血,葉淶對著水龍頭下衝了半天,又出去找工作人員要了個創可貼,勉強貼住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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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剛剛吐了一回,眩暈感還在持續,葉淶回休息室之後坐不穩站不住,最後實在是撐不住了,拖著雙腿進了臥室,上了床。
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門外“滴”的一聲,是刷房門卡的電磁感應聲。
臥室門半開著,葉淶剛想起床叫盛明謙,就聽到了外面一陣錯落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的腳步聲。
“明謙,我上次給你看的那個劇本,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葉淶皺眉,說話的是個男人,聲音很陌生,他以前沒聽過。
“正在考慮。”
這回是盛明謙的聲音。
“那你《世界枝頭》拍完之後,要不要再跟我合作一次?我,很懷念我們的那時候……”
那人說完,盛明謙沉默。
葉淶躺在床上,屏住呼吸不敢出聲,嗡鳴聲再次席卷而來,直覺告訴他,那個男人說的“懷念”不僅僅是合作,那個語氣,更像是情人之間的喃喃細語。
他大概猜出了那個男人的身份,應該就是前段時間跟盛明謙傳緋聞的人,是編劇秦子墨。
盛明謙終於開口了:“到時候再看。”
“明謙,你在害怕嗎?”
“並沒有。”
“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兩個人都太要強了,誰也不跟誰妥協,最後越走越遠,貌合神離,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一直放不下你,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才是我最開心的時候,我已經學會了妥協……因為你……”
盛明謙打斷秦子墨:“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
“明謙,你不用急著答覆我,你可以考慮一段時間再回復,況且,我只是說一起合作而已,畢竟,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各方面都很合拍不是嗎?明謙,我也很想念你的身體……”
“夠了。”
秦子墨笑:“我先走了,你先休息,我等你的答覆。”
葉淶已經聽明白了,原來那不是緋聞,現在還聽到了盛明謙舊情人的表白。
以前在各種渠道上看了那麽多關於盛明謙的消息,隔著屏幕跟未知的距離,總還有無數的幻想。
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撞見,原來是這種感覺,慌亂,不知所措,失落,難堪。
難堪是給自己的。
葉淶捂著胸口發疼的位置,想要摁下去,受傷的大拇指壓著胸口,最後手指疼,胸口也疼。
“誰?”聽到一陣偏重的呼吸聲,盛明謙回頭,盯著半開的臥室房門,裡面很黑,但他確定有人在裡面。
門開了,葉淶裝出剛睡醒的樣子,坐起來揉揉眼:“明謙,你回來了。”
盛明謙沒想到是葉淶,眼神變了變:“你怎麽在這兒?誰讓你來的?”
葉淶苦笑:“下午試鏡,我來早了,是瀚哥讓我先進來休息下的。”
盛明謙站在門口,背對著光,葉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冰冷,好像在怪林瀚自作主張。
“剛剛,你都聽見了?”盛明謙手還貼著門邊,手指在門上捏了一下。
都聽到了。
但葉淶還是裝傻:“什麽?聽見了什麽?”
心裡一陣兵荒馬亂,他還沒想好要怎麽從容地應對現在的情景,貌似……他也沒有資格質問盛明謙。
盛明謙松開扶著門的手,解開襯衫最上面的扣子透氣,又把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一截手臂,轉了轉手腕上的表,沒再說什麽。
(二更)
葉淶忍著身體上的不適下了床,等他越走越近,盛明謙抬眼就看到了葉淶手指上的創可貼,抓起他手腕。
創可貼太小,葉淶拇指上的傷口還露著,兩端的鮮紅十分刺眼。
“手,怎麽弄的?”
葉淶抽出手:“水果刀劃了一下。”
“演員的臉跟手,要注意。”
“我知道。”
手指上的傷口不算什麽,葉淶想問的是更重要的事。
出了臥室,葉淶拿起桌子上的劇本,翻到最後那場戲:“盛導,這是新的劇本嗎?你為什麽改了《世界枝頭》的結局?”
對於葉淶的稱呼,盛明謙愣了下,眉心簇起:“我認為新的結局才更合理,也更符合人物。”
“為什麽?”葉淶的聲音越來越嘶啞,像被大力扯斷的琴弦,再有技巧地撥弄也彈不出動聽的音樂來。
“葉淶,你對人物理解有多少?”盛明謙反問他。
“全部,”葉淶想都沒想就回答,盯著盛明謙的眼睛,露出少有的固執,“我理解柏雨笙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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