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瀚最後一句話裡有葉淶名字,盛明謙這回終於算是聽到了,想都沒想就說:“你跟出品方說,一切損失跟賠償我來承擔,不管最後跟他們談下來是多少的違約金,都不走法律程序,我來賠償一切,讓他們……別去找葉淶麻煩。”
盛明謙的聲音被雨淋過,濕漉漉的,林瀚歎了口氣,他早就猜到盛明謙會這麽說:“我就知道,畢竟葉淶跟了你那麽多年,感情總還是有的,出品方那頭我熟,賠償款跟違約金我來談,不會太離譜的。”
林瀚說完,還在電話那邊笑盛明謙:“不是我說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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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謙最快速度開車回了家,那個視頻他一直沒看過,每次一想起來,那晚的視頻好像都是一個提醒,提醒他跟葉淶婚姻開始的假象,一切都是一場偽裝跟騙局。
結婚協議到期的那晚,葉淶把內存卡還給他,他把內存卡捏在指尖,幾次想要直接捏斷,最後卻還是放棄了。
內存卡還跟那個玉鎖放在書房的抽屜裡,葉淶那天晚上走後,盛明謙就沒再動過。
看著那枚玉鎖,盛明謙才想起來,離婚熱搜的第二天早上,袁凌就給他打了電話,問他跟葉淶到底是怎麽回事,剛剛回家沒多久為什麽離婚了。
在電話裡,盛明謙沒法跟父母說實話,袁凌跟盛德輝有多喜歡葉淶,盛明謙當然知道。
葉淶有多吸引人,他當然也知道。
葉淶那晚離開之前說,家裡影廳的音響很好,如果他想看視頻,記得把音響聲開到最大。
那句明晃晃的暗示,他當時竟然忽略了,葉淶以前很多次都想讓他看看完整的視頻,他也都放棄了。
現在才看,盛明謙苦笑,已經晚了。
盛明謙小心翼翼拿著那張內存卡,下樓進了影廳。
外面的雨還沒停,但影廳隔音效果很好,關上窗,雨聲跟所有喧鬧都隔絕在外,除了自己的腳步聲,什麽雜音都沒有。
像是兩個互不干擾的世界。
雙人觀影沙發上,葉淶蓋過的長毛毯還搭在旁邊的靠枕上,滿是褶皺。
盛明謙還穿著那身濕衣服,躺上去依稀還能感受到葉淶身體的痕跡跟溫度,還有葉淶以往每次急促的呼吸。
在這個影廳裡他們做過太多次,很多時候葉淶想看電影了,但他們都等不到電影結束。
盛明謙拿起遙控器摁了下,鋪滿整面牆的灰色幕布瞬間亮起,微微泛藍的光打在盛明謙深深的臉上,那雙黑幽的眼一轉不轉盯著幕布。
視頻全長12小時28分鍾35秒,竟然有這麽長,但是當年,他只看了其中那短短幾秒而已,那幾秒是他跟葉淶的。
進度條從第一秒開始放映,鏡頭有些晃動,盛明謙皺了皺眉,第三秒就出現了一個陌生人的上半身。
看身形,出現在鏡頭裡的是個男人,沒拍到臉,只有脖子到胸口的位置,男人沒在鏡頭前停留多久,幾秒鍾後很快離開了鏡頭前,看起來,剛剛應該是在調整視頻的角度。
視頻對著白色大床,弄好之後放攝像機的男人就走了,腳步聲逐漸遠離,但沒有關門聲,攝像機穩穩對著大床,走廊上的光從門縫裡透過來,昏黃的光線鋪在床尾,是不規則的條形。
盛明謙摁了暫停鍵,又往後退了幾秒鍾,退到剛剛有人的畫面。
他一眼就能看出來,男人不是葉淶。
男人穿著銀灰色西裝,兩秒鍾之後,左手手指微微壓了壓西裝扣子,男人小拇指上戴著一枚銀色寬面戒指,戒指是鏤空設計,上面還刻著獨特的紋路。
盛明謙盯著那枚戒指看了半天,暗淡的眼底突然一閃,他想起來了。
當年拍《生剝》的時候,其中一個投資人臨時把葉淶要演的角色換了人,開機的前幾天,投資人把那個新人演員帶到他跟前,他沒記住那個演員的臉,也沒記住他的名字,但余光略過他的手指,注意到了他小拇指上的戒指,因為那枚戒指設計很特別,所以他記住了戒指。
攝像機,是那個人放的。
但是,能隨便進出他的房間,他一個新人演員做不到,殺青宴的酒店是出品方訂的。
還有人,是當年的投資人。
《生剝》開拍之後,那個投資人一直還在氣他不肯換角色,所以很少過問電影的拍攝進度,電影殺青之後還說不會參加殺青宴,但是,殺青宴上那個投資人早早就來了,對他的態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酒會上頻頻跟他敬酒。
而他們喝的最後那杯酒,是那個投資人遞給他的,喝完,還跟他說著繼續合作的場面話。
所有真相呼之欲出。
酒裡的藥是投資人下的,視頻是那個新人演員放的,至於目的,報復他,教訓他,或者是想操控他。
而葉淶,只是誤打誤撞進了局。
(下)
視頻繼續,半小時之後,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白色床單上那一小片亮色區域慢慢放大,直到鋪滿半張床。
是葉淶,只聽腳步聲就能聽出來。
盛明謙搭在沙發邊角的手指不自覺攥了一下,毛毯已經被他的衣服蹭濕了,一抓一手心的潮濕。
即使葉淶還沒出現在屏幕上,他也沒看過視頻,卻能從屏幕上聞到屬於葉淶身上的味道。
“房門沒關啊……”葉淶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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