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
季瑾抿了抿唇,“我要先回一趟弟弟的家,去拿些東西。”
齊曜愣了一下,試探道:“你不打算繼續住在季瑜的家裡嗎?”
季瑾苦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他不敢再繼續住在他弟弟的家裡了。
他的弟弟是那麽渴望、那麽迫切地希望他逃離自己的婚姻,季瑾確實做到了,但他再也不敢繼續住在那間房子裡,因為和三年前的自己不同,那時候的他心如死灰,現在的自己心臟萌動,早已無顏住在季瑜的家裡。
他畢竟……問心有愧。
齊曜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季瑾的後續,只看見他一張蒼白的面龐隱在陽光下,顯得比紙張還要脆弱。
齊曜第一次見到季瑾的時候,從沒想過季瑾的心會遠比他溫和的外表還要堅韌,也從沒想過那顆心能堅硬到過剛易折的程度。
“我有套房子在G市。”
齊曜沉默了片刻後開口,“你可以考慮一下。”
季瑾有些愣神,下意識地便想要拒絕,然後便聽見齊曜說道:“這個城市雖然偏遠。但生活節奏很慢很舒服,就當給自己放個假吧。等你修整好了,再想去其他城市定居也可以。”
“好。”
季瑾點了點頭,“我還要先回季瑜的家裡一趟。”
“我陪你去吧。”
齊曜頓了一下,又說道,“季瑾,你現在的臉色很不好看。”
季瑾笑了笑,聲音輕輕地說道:“嗯,我知道。”
他們下午就飛回了季瑜的家。
在走進那家破舊的居民樓的時候,季瑾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齊曜,卻並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半分的好奇。
就好像,他已經來過這裡無數次了。
季瑾無意在這個時候探究自己弟弟與齊曜的關系,但齊曜卻在上樓梯的時候突然開口:“你回來是拿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嗎?”
這個問題問得似乎有些多余。
齊曜剛問完就覺得後悔,值得季瑾大老遠飛回來,即便自己都給他提供好了住處的情況下,季瑾還執意要回來拿的東西,很顯然是他非常看重的。
季瑾在昏暗的樓道口裡找出鑰匙,熟稔地旋轉進鎖孔,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一進門便先打開屋裡的燈,一切的布置都和往常一樣,齊曜看得有些發愣,終於沒忍住開口:“你真在這裡住過?”
季瑾笑笑:“是的。”
齊曜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說話。
如果僅是看這間屋裡和從前無二的布置,齊曜甚至以為這間屋仍然還是季瑜在住。
可是季瑾在這裡住了三年,這間屋裡卻一點都沒有季瑾住下來的生活痕跡。
齊曜看向牆上擺著的裝飾花,甚至覺得連葉片的角度都和從前一般無二。
他有些發怔,季瑾卻在一旁的電視櫃下俯身,用鑰匙串上的第一把鑰匙打開了櫃子上的第一把機械鎖。
齊曜還在看著這間曾經屬於季瑜的屋,再轉頭時,卻發現季瑾正蹲在地上,手邊已經放了三把鎖,依次在地上排開。
齊曜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個電視櫃,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季瑾會在那個平平無奇的櫃子裡安裝三套不同式樣的鎖,最後打開,裡面居然還放著一個很袖珍的保險箱。
這到底得是裝的什麽東西?
父母留給他的遺物?
齊曜皺著眉頭,然後便看見保險箱在季瑾的手下打開,裡面躺著的,赫然只是一把鑰匙。
“你為了這個鑰匙設了三把鎖嗎?”
齊曜有些不敢置信,但他想起陸峙說過的,季瑾對於密碼有著超乎常人的興趣,便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顯然還是讓他很震撼。
季瑾只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然後又拿著那把小小的鑰匙走進了臥室。
齊曜跟在他後面,看見他為了把鑰匙對準那個鎖孔而跪在地上,只是為了不折斷脆弱的鑰匙,好打開臥室的底層抽屜。
“啪嗒”。
那層抽屜打開了,齊曜好奇地向裡望去,卻只看見一個平平無奇的黑色塑料袋,裡面裹著一個精致的木盒,上面有著數字密碼鎖。
齊曜想,這樣的東西也能被這樣珍而重之地藏到這裡面來嗎?
還是說季瑾到底有多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收著這個東西?
齊曜終究還是沒忍住好奇:“這裡面放的是什麽?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話也可以不用回答。”
季瑾在抽屜的第一層裡拿出了軟布和消毒棉片,垂著眼眸,小心翼翼地拂去木盒上的落灰,語氣淡淡道:“就是一些信罷了。”
他先是緩慢柔和地擦了表層,又撕開消毒棉片仔仔細細地擦得乾淨,最後才像是得到了什麽失而復得的寶物,將它珍而重之地抱進自己的懷裡。
齊曜看著季瑾的樣子有些懷疑。
怎麽看都不像季瑾嘴裡說的那樣,這裡面確實有可能就是季瑾說的書信,但絕對不會像季瑾說得那樣輕松。
他們沒有繼續在季瑜的屋裡逗留太久,齊曜看得出來現在的季瑾似乎一秒也不想在這裡多待。
季瑾快速地將落灰的屋裡清掃,又將垃圾打包好拎到外面,一會走的時候順便扔掉,最後又重新修繕了屋裡幾個壞掉的燈泡,擦了擦季瑜落了灰的牌位。
他們匆匆地來到飛機場,去趕最快一次到G市的航班。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