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很快就有騎手來取剛才的單子,季瑾讓她仔細盯著點就開始去把已經包裝好的點心按照號碼交給騎手們。
這樣的日子過得緊湊,沒有焦慮痛苦,只有讓人舒心的忙碌。
季瑾覺得,這樣挺好的。
而此時陸峙所在的觀光酒店下,卻圍了一圈穿著各種顏色的騎手。
他們……都是來送外賣的。
保安隊長看到這個陣勢,先是嚇了一跳,後來知道是陸峙叫人買的又暗暗叫苦,只能是一邊趕緊讓酒店後廚做出各類甜點來,一邊又連忙讓人收下這來自不同門店的各色甜點,再分門別類地給這位陸總送到酒店房間裡去。
酒店的主管畢恭畢敬地在陸峙身邊的老管家面前詢問:“陸總是突然想吃甜點了嗎?陸總要是有什麽想吃的話可以直接讓酒店後廚做,我們這邊做的又快,口味也比外邊做的要好。”
老管家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給眼前這位殷勤的酒店主管解釋。
因為這些甜點根本不是陸峙本人吃,而是準備燒掉給他亡故的妻子。
但這種話說出來多少顯得會有些讓人匪夷所思。
老管家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不把真相托盤而出,而是很委婉地勸告:“辛苦了,但是既然陸總沒有吩咐,可以先不用麻煩了。”
畢竟這甜點用料再講究,做的再用心,口味再好吃,也不是真的給人吃的。
酒店主管有點失望,但還是殷勤備至道:“沒關系,一會兒我就讓他們撿些新奇樣式的,各種樣式的都先做一點,馬上就給陸總送上去。”
老管家見實在勸不住,便隻好點了點頭。
此時的陸峙正半倚在床上,臉色慘白的像張紙。
剛度過易感期的他,渾身上下所有的體力和精氣神都用來對付這與生俱來讓他深惡痛絕的欲望。
他抱著枕頭,努力讓自己的眼淚倒流回去。
身體上的欲望或者信息素暴動帶來的精神異常,陸峙都可以忍受。
但他無法忍受的是,他再也沒辦法看到季瑾,像當年那樣遠遠地站在自己身邊,看到自己在看著他,便也跟著輕輕笑了一笑。
陸峙早就想來這個城市,來看望季瑾的雙胞胎弟弟。
因為他懷疑,死的人根本不是季瑾。
其他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瘋了。
他的助理向他出示了自己是錯誤的證明。
因為季瑾的弟弟在當天根本就沒有出過屋門。
鄰居那天去挨家挨戶分發水果雞蛋的時候,季瑾的弟弟還穿著睡衣,睡眼朦朧地對居委會大媽表示感謝。
而這時候,季瑾的屍體才被剛剛發現。
“陸總,我知道這個結果可能很難接受,但是您現在的狀態真的很有必要去一趟醫院。”
助理盡量將語氣放的和緩,把話說的委婉,“其實您總是臆想這些,有可能並不是您出現了精神類的疾病,完全有可能是因為激素水平出現了極大的不穩定。您易感期的暴動已經很久沒有得到治療,也沒有相應的信息素進行撫慰,我的建議是……”
“……他沒有死。”
陸峙紅著眼睛,哽咽了半天,隻說出了這個,“瑾哥從來都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你們都在騙我。”
助理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最終什麽也沒有說,悄悄地關上門離開了。
房間並不隔音,於是屋外其他人的竊竊私語陸峙聽得一清二楚。
“這都快過去一個月了,陸總還要折騰多久啊……”
“我是alpha,我現在就真的能感受到他的信息素是真的完全混亂了,就有那種一靠近他就想和他打架的衝動。而且我還聽說,有不少人死於信息素紊亂……”
“哎呀,你能不能盼點好的,現在局勢這麽動蕩,如果陸總真的倒下了,那我們才真算完了呢。”
“……”
陸峙愣愣的看著白色的天花板上如同紛飛蝴蝶一般的吊燈。
這是當年他和季瑾一起去選的。
那時候季瑾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你看,不開燈的時候只是一隻蝴蝶,但是當打開燈的時候就是一對。”
那隻漂亮的、震翅欲飛的蝴蝶,在柔色的燈光折射下,神奇地變得越來越多。
從關掉燈的一隻,到現在的滿屋都是蝴蝶的影子,
陸峙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
“所以哪怕以後只有你一個人了,你也要明白,我永遠都會和你在一起。”
陸峙知道季瑾從來都是寡言少語,什麽甜言蜜語什麽山盟海誓,他並不多說。
但一旦起誓,便無畏無懼。
他揪住季瑾的衣角,心裡總感覺有些不安。
說這句話時,季瑾正站在這盞漂亮的吊燈下面,柔和的乳黃色光暈打在他的身上,更襯顯的那雙茶褐色的瞳孔如同琉璃一般柔和清麗。
但也顯得他若即若離。
好像就像這盞蝴蝶吊燈似的,下一秒就要變成蝴蝶,震動著翅翼,不知不覺就飛走了。
於是陸峙小聲地問:“真的嗎?”
季瑾攥緊了他的手:“真的。”
想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那是冬天,季瑾的手暖暖的,手掌要比年幼的自己大不少,他就這樣緊緊地握著自己,柔軟溫暖的觸感從手心傳遍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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