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在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後,手指顫抖得差點弄翻眼前的咖啡杯。
怎麽會是他?
季瑾不可能認錯眼前的人。
陸父尚且活著的時候,他就和眼前的人說過話。
這位老管家不僅陸峙的父親非常信任,陸峙自己也對他十分依賴。
來這座城市的“大人物”,真的是陸峙?
季瑾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和手部的細微動作,裝出一副在看到陌生人時的戒備和警惕。
他看著眼前的人,輕輕皺了一下眉,站起身來禮貌道:“您好。”
那位中年男子也非常得體地和季瑾握了下手,態度看上去非常和藹:“季先生,您好。”
說完,他動作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季瑾的對面,向侍者招了招手,點了一杯黑咖啡。
季瑾垂下目光,並不直接去看老管家。
他要等對方開口。
對面的人似乎也是這麽想的,只是在黑咖啡被端上來之後,終於微微笑著開口:“季先生,請不用對我這麽戒備。我是陸峙派來的。”
好像生怕季瑾聽不懂似的,老管家還補充了一句:“陸峙是你哥哥季瑾的合法配偶,這個季先生總不能沒有印象吧?”
“可是我哥說,他們已經離婚了。”
季瑾作出一副不配合且抗拒的表情,盯著眼前的老管家看,把厭惡和戒備體現的淋漓盡致,“你來就是想和我說,是這個人謀殺的我哥嗎?”
老管家表情瞬間尷尬了起來。
他顯然沒預料到事情會變得如此棘手,隻得訕訕一笑:“不是,季先生,您的心情我很了解,但是……”
“沒有但是。”
季瑾倏地站起身來,一副拒不配合的樣子,“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季瑾從來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更慶幸,自己的弟弟是個自閉症患者。
頂著這樣一個身份,做出怎樣不合理的舉動都可以被合理化。
季瑾拿著東西就要走,卻被老管家拉住了胳膊。
他眉頭終於緊緊地皺了起,聲音也跟著冷了下來:“您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
老管家誠懇地看向眼前的人,“請您救救陸總吧。”
季瑾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如果不是自己現在還在扮演著季瑜的身份,他可能真的要因為老管家的這句話笑出聲。
救陸峙?
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需要他去救?
老管家見季瑾不說話,立刻接著說道:“自從季瑾走後,陸總他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太好,他想問問關於您哥哥生前的事,畢竟您是和他從小到大就在一起的血親。”
季瑾皺眉:“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情,他精神狀態不太好,和我有什麽關系?”
老管家啞口無言地看著他。
季瑾知道自己的弟弟對陸峙的意見一直都很大,於是此時便露出一副厭棄至極的表情,直接站起身來:“請不要再用這個人渣的事情來打擾我了。告辭。”
老管家在來之前就意料到他會對自己和陸峙乃至陸家會有抵觸,但完全沒想到對方的態度居然如此毫不留情,不由得急出了一頭汗。
這好不容易把他約出來,不能就這麽輕易放走啊!
“等等!”
老管家急中生智,對上季瑾那張明顯有些不耐煩的面孔,“但我並沒有欺騙你。”
“欺騙我什麽?”
季瑾微微動了動嘴唇,垂眸在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欺騙我你知道我哥的真實死因?”
“不,因為你哥有可能還沒有死!”
老管家剛把這話說完,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他辛辛苦苦幫陸峙把人找來是為了什麽?
不就是希望季瑜能勸說陸峙,認清季瑾已經死了的這個現實嗎?
季瑾這下徹底呆住了。
他分不清是自己幻聽了,還是眼前的人瘋了。
他沒有聽錯吧。
陸峙懷疑自己沒有死。
可是,都已經過去三年了啊。
他已經,“死”去三年了啊。
季瑾一瞬間都不知道自己應該說出什麽話,只能僵硬了片刻,澀聲開口:“……真的嗎?”
老管家見勸住了他,先是拿出手帕擦拭了下已經汗淋淋的額頭,又強笑著說道:“我只是說有可能。”
老管家擦完額頭,隻覺得後背也是一片汗淋淋的,不由得心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
看著眼前精神明顯有些恍惚的季瑾,老管家趁熱打鐵,又給出了一個地址和電話號碼:“這是陸先生現在住的酒店,如果季先生願意一起尋找季瑾的下落的話,可以直接到這裡來,也可以撥打我的號碼。”
季瑾抑製住渾身上下想要顫抖的衝動,把桌子上的紙條拿了過來,隨便疊了一疊放進了口袋裡。
他發現老管家正注視著自己,只能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我知道了。”
*
季瑾在回去的路上都覺得恍惚。
陸峙瘋了嗎?
他打開房門,換上拖鞋,走進洗漱間,打開水龍頭把冰冷的水撲到臉上。
可即便是這樣也不能讓他清醒。
因為季瑾感覺,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好像在做夢。
本以為即便是故人重逢,自己也不該有這麽大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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