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峙脖子上,其實還有一個和這個月牙吊墜一模一樣的的吊墜。
那是季瑾在陸峙成年那天送給他的禮物。
陸峙一開始不解,為什麽季瑾會把這個看起來已經磨損地邊緣處都變得光滑的月牙送給自己當成成年禮的禮物。
直到季瑾微微笑著把那吊墜掛到陸峙脖子上,站遠了兩步靜靜地端詳。
後來陸峙才知道,原來那是季瑾父母留給他的遺物。
是對於季瑾而言最重要的東西。
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是在說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嗎?
陸峙悄悄地去看他,終於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雀躍。
他專門去找了工匠拜師,費勁工夫終於做出了一個勉強看得過去的月牙吊墜。
季瑾收到的時候表情有些驚訝。
陸峙擔心做工太粗糙,季瑾會不喜歡。沒想到,季瑾只是垂下眼瞼,將那月牙攥進手心,低聲道:“我很喜歡。”
後來很多次,陸峙鬧別扭故意不去找季瑾的時候,就握緊自己脖頸上的月牙吊墜,偷偷地想念著他。
瑾哥現在在做什麽呢?
瑾哥會不會也在想念我呢?
……他從來沒想過季瑾會真的離開自己。
記憶裡的那個人就那樣遙遠地站在夢境邊緣,朝他微笑。
陸峙忍不住紅了眼睛,鼻子也是酸酸的:“瑾哥,你太狠心了。”
“你怎麽真的能扔下我呢……留下我一個人。”
季瑾依然像從前那樣微笑著。
陸峙以為他原諒自己了,雀躍著伸出手去,對方卻平靜地後退了一步:“陸峙,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離了誰是不能活的。”
陸峙愣愣地看著他。
“沒有人。”
他就這樣看著季瑾一步一步走進那片爆炸的火海,隨著火焰陷進那片深不見底的湍急河水。
陸峙不想承認,三年以來做過的關於季瑾的夢居然還是一個噩夢。
他把那兩個月牙吊墜洗乾淨,重新用繩子編好,掛在自己脖子上。
空乘人員此時正得體地端了一杯熱飲向他走過來,溫柔地提示他飛機即將降落。
陸峙看向機窗外的朝陽,冷淡地點了點頭。
那空乘人員又微笑著在他手邊放下了一本旅遊手冊,陸峙隨便掃了一眼,又抿著唇轉移開了視線。
他不是來旅遊的。
這座城市裡,似乎有他一直尋求的真相。
……和他那連自己夢境都不肯光顧的故人。
*
天剛擦亮,小區裡就出現了帶著狗或者提著鳥籠遛彎的大爺大媽。
被陸峙念了三年的季瑾此時正提著包,站在社區外等公車。
雖然早就和這裡的大爺大媽混了個眼熟,但他依然還是下意識地躲避人際交往,選擇了人選對較少的一邊站著。
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被人拉住了。
是上次來送月餅的大嬸,她一臉和善地笑著,一邊把季瑾拽到一邊小聲說明了來意。
季瑾本以為是什麽事,在聽清之後瞬間冷了神色。
他下意識地退後一步,但大嬸依然在喋喋不休。
“真的,你去試試嘛,你現在這份工作也掙不了多少錢,萬一真得了那位大人物青眼,你這輩子可就吃喝不愁嘍。”
她熱心地拉住了季瑾的胳膊,樣子也是神神秘秘的,“其實這種事不丟人的,畢竟有的omega再好看也比不上你……”
季瑾自然明白這話裡隱晦的意思。
他揉了揉眉心,目光遠遠地眺望了一下自己所處的破舊居民樓,心想雖然已經在這裡呆了三年,可是對於這些家長裡短的應對依然還是會感到厭倦。
他微笑著拒絕了。
大嬸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季瑾甚至能聽到她嘀嘀咕咕的聲音:“要不是你長得和那個人像,這種好事你還以為能輪到你一個beta身上?”
季瑾微微怔了一下。
他注視著遠去的大嬸背影了一會兒,片刻後便衝了過去,抓住了她的肩膀。
“……等一下。”
季瑾意識到自己的聲音發澀,竭力忍住顫抖,但面色在白色的日光照耀下如同雪色,“你剛才說和什麽人像?”
那大嬸以為是自己的話術得逞,瞬間笑眯眯地轉過頭來,拽著季瑾的手就往角落裡走。
等看了四下無人後,大嬸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張畫像來,叫季瑾打開看。
季瑾遲疑了一下,咬了咬牙將畫像打開。
“你聽說過陸氏嗎?不用想太多,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陸氏……陸峙這個人年少有成,長相又風流多姿,俊得很。”
大嬸笑眯眯地將畫像上的人來回打量,“只不過啊,他的妻子死了,挺年輕的倒是怪可惜。但是陸先生還這麽年輕,他手下的人現在是說要找個助理,其實大家心裡都門清,這是為陸先生找續弦呢……”
季瑾緊攥著的手在聽完大嬸的話之後,又若無其事地松開了。
他慢慢把畫像疊起來,原封不動地交還到大嬸手上,禮貌道:“原來這樣……謝謝。”
“怎麽樣啊,要不要去試試?”
大嬸笑容可鞠,“哎呀你是beta又不像Omega那麽麻煩會被標記,你又少不了幾塊肉什麽的,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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