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峙起身穿上外套,急匆匆就要走,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卻在這個緊張的時刻,突然響了起來。他強壓著心中的焦躁,接了電話,那個和他假訂婚的omega在電話的另一邊聲音急切,告訴陸峙, 現在季瑾就在G市滑雪場後面廢棄的倉庫,就在陸以克的手上。
陸峙的臉甚至還沒完全陰沉下來,陸以克便已經把季瑾渾身是血的照片發到了陸峙的手機。
旁邊的人此時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個一個縮成鵪鶉似的站在旁邊。
知道內情的齊曜在第一時間趕過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陸峙攥著拳硬生生砸爛了桌上的煙灰缸。
齊曜知道,陸峙一直小心提防的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了。
陸峙想通過和季瑾“決裂”的方式,來放季瑾走這件事,並不是他一日之功。
準確來說,從那天季瑾的小貓險些死在陸以克手裡的時候,陸峙便明白,在自己解決掉陸以克之前,季瑾跟在自己身邊,只能成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型靶子。
他絕不能讓季瑾因為自己而受累。
可是陸峙不想放季瑾走:他知道季瑾的心結所在,也為自己的囚禁行為而愧疚。他多次想要坐下來好好和季瑾說開,話到嘴邊卻又無法說出口。
季瑾想要自由,可是陸峙卻不敢確定,季瑾想要的到底是自由,還是永遠永遠地和自己分手。
當他猶豫不定的時候,季瑾卻在他第一次易感期裡,自己打傷了自己。
這時候陸峙才終於明白,他不能再這樣關著季瑾了。
季瑾想離開自己,對這件事的執著,已經到了一種瘋魔的地步。
而自己也不該用自己的愛意,去逼迫季瑾。
他應該換種方式。
比如,讓季瑾自己選擇。
很多年很多年前,是季瑾包容那個惡劣的自己;
現在季瑾想不通他們的感情,那他也可以為了季瑾等待。
季瑾為了自己,為了陸家,幾乎奉獻自己的大半生。
他不是一個沒有感情就活不下去的人,但許多年前,季瑾還是那樣堅定地選擇了自己。
如果季瑾一定要和一個人結婚,為什麽那個人不可以是自己?
陸峙一晚上沒睡,很快便把這件事想通。
但他同時也明白,如果自己只是單純地只是讓季瑾走,恐怕不能讓陸以克這些人以為自己和季瑾真的決裂。
他必須要把事情做絕,好在他的瑾哥,確實厭惡他的監禁。
其實陸峙明白,從自己把季瑾關起來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奢求季瑾能原諒自己:但無論怎樣,他還是選擇再等一等,看一看那個頭也不回的人,到底會不會回頭。
陸峙把一切都安排好,甚至齊曜和季瑾通過檸檬汁傳紙條,都沒有躲過他的眼睛。
“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懂得什麽叫張弛有度。”
齊曜無奈地看著陸峙截獲了自己手中的紙條,聳了聳肩膀,“這一次我站季瑾,你真的該放他走。感情這種事強迫不來,你該讓他自己選。”
陸峙沒有說話。
用檸檬汁能寫出隱形字,季瑾確實沒有告訴過多少人,但是陸峙恰巧就是季瑾告訴的那幾個人中的一個。
他把紙放在火上燒灼,看著上面顯露出自己熟悉的字跡,不由得低低一笑:“我知道。”
齊曜愣了一下。
“所以。”
陸峙說道,“這一次,我讓他自己選。”
一切原本都在陸峙的計劃裡:他和那個omega訂婚,以此來蒙混陸以克他們,讓他們以為自己和季瑾已經徹底斷了,而另一邊,陸峙卻早就買好了G市的房子,然後假托齊曜的名義,讓季瑾遠離鬥爭的漩渦,在那個裝飾得舒舒服服的小房子裡安心休養。
陸峙以為季瑾是真的不愛自己了,於是他對於陸以克拙劣的把戲嗤之以鼻,卻從沒想過,即便是走到現在這一步,那個在自己面前冷著一張臉,說永不再見的人依然像個傻子一般飛蛾撲火,在自己的安危面前奮不顧身。
而其中最讓陸峙崩潰的一點是,季瑾甚至都不是被陸以克綁架的。
陸以克綁架了那個自己找來演戲的omega,是季瑾提出的換人。
他簡直不敢想,季瑾孤注一擲走進陸以克刀尖下的那一刻,心裡到底都在想什麽。
到底誰才是騙子啊,瑾哥。
為什麽嘴上說著憎惡,心裡卻又這樣愛我?
你這樣對我,我到底該怎麽樣才能放下你?
……
“叮鈴鈴,叮鈴鈴!”
就在陸峙一行人終於抵達G市的時候,陸峙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陸以克打來的視頻電話。
陸峙急匆匆地點開,裡面的季瑾已然陷入了昏迷,此時正靠在廢舊倉庫的柱子上,額上和嘴角都是乾涸的血。
“你好,陸峙。”
陸以克那一板一眼的聲音再次從聽筒裡響起,“我說過,你殺了我義父,你早晚要為此付出代價。”
“陸以克,你到底要做什麽?”
陸峙強忍著滿腹的怒火,他此時已經無心和陸以克辯駁,到底誰才是那個殺死他義父的真凶,他現在滿心滿眼的都只有那個狼狽地倒在地上,已經陷入昏迷的季瑾。
“不做什麽。”
陸以克偏了下頭,聲音機械道,“我只是想讓你,也體會一下我當年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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