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了一下,是幫胡斯禦介紹“小白兔”的朋友,也就是工作室的合夥人之一,胡斯禦的大學室友。
計算機之子:哥,怎回事,這不那天酒吧那個嗎?
41:嗯
計算機之子:不是直男誤會一場嗎?這都能搞上?你寶刀未老啊!
41:?
計算機之子:怎了哥,怨氣這麽衝天
計算機之子:他不直男嗎?
計算機之子:說說唄,我好歹也是你倆紅娘吧?你倆結婚都得給我買個豬頭呢,說說
41:沒在一起,帶他來玩的
計算機之子:啊?
計算機之子:不行啊哥,沒跟我交心啊,你這可是第一次帶人來公司,你跟我說普通朋友,我信嗎?
計算機之子:你不會芳心暗許吧?
計算機之子:啊?不說話了?真的啊?不會吧?
計算機之子:哈哈哈哈胡斯禦你也有今天
計算機之子:你也會暗戀直男,我去我真笑死了你說句話啊哈哈哈哈
胡斯禦咬牙放下手機。
胡斯禦真的很生氣。
盧景從小長到大,哪怕他小學期末考試考第一名的時候都沒經歷過這麽眾星捧月的場景,好幾個男生熱情地給他介紹他們做的遊戲,雖然說著說著最後都會變成“哎不過還沒做好,我們工作室太小了,都靠禦哥他們燒錢撐著,沒他們大廠那種效率”。
他一開始很不習慣,小心地想避免太過親密的肢體接觸,還絞盡腦汁地搜刮怎麽才能很好地回應他們的分享。但到了後來,聽他們說了那麽多,一群年輕人全靠熱情和夢想在燃燒,他竟然真的有被感染到一點,不抵觸他們跟自己說那麽多話,甚至都有點習慣這一聲聲的“大嫂”了。
“禦哥這人做事很認真,比如這個集市地圖之前有個……都稱不上bug,有個賣糖水的npc鋪子在太陽底下曬著,我們都沒發現這個,賣糖水得有個簾子遮一下,暴曬肯定不行,但一個小手遊,這個npc也不在主線裡,甚至支線都沒她的戲份,根本沒人注意的,他就非要改。大半夜說有bug,要不然就給npc換個位置,要不然就建模個遮陽簾,實在不行直接換個東西賣,但都麻煩得一批,沒人願意做,他就自己做。”
盧景默默聽男生說。
在此之前他真的完全想象不到胡斯禦工作起來到底是什麽樣子,或者說他其實都完全不了解胡斯禦。他所認識的胡斯禦就是在酒吧裡被大家簇擁著說理想型的小團體老大,就是會帶他出去玩又送他回家的體貼朋友,就是會刷卡隨便進出高檔會所的花錢不眨眼有錢人,就是會在他不開心的時候聽他說很久心裡話的耐心後輩。
但這些沒辦法拚湊出來一個完整的人,甚至多數是盧景自己想象出來的,比如他帶自己出去玩那次,是出於誤會,盧景卻覺得胡斯禦社交核爆不過相當體貼,只是誤會而已。
盧景很少了解別人,因為了解的過程必然是相互的,單方面的了解看到的大概率只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而已,並不是真正的他。而盧景無法完成“相互了解”這個過程,他想什麽都不會跟別人講,自然也沒有機會去了解別人。
並不是從今天開始,更早一點,早到他期待著跟胡斯禦有下次出遊的機會時他就已經開始想要了解這個人了。這種體驗對他來說是很新奇的,因為他大多數時間並不關心別人的事情,他可能在意別人的想法,那是因為這些想法跟自己有關,但他絕不會在意別人的經歷,因為那些跟他毫無關系。
張之意說他是自私的人,盧景可以承認。
他突然變得坦然許多,就算是胡斯禦這種人也不是完美的人,在下屬的嘴裡他是審美死絕的“死基佬”,只是想要修改一個bug而已肯定當時很多人都在心裡罵他事多較真,可盧景完全能感受到,這個工作室的每一個人都是拿真心在跟胡斯禦相處。
每個人都不會是完美的,再“完美”的人也做不到在每個人的心裡都是零差評,同樣,差評也並不代表什麽,不代表你這個人被徹底否認,毫無價值。
如果“盧景”真的是一個自私的人,那也沒關系吧?就像胡斯禦說的,先做好自己試試不就好了嗎?反正他這麽多年來都在模仿別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換來的不過是“你好自私”。
盧景走神想了半天。
男生已經介紹到他們工作室的綠植是二老板為了保護眼睛買來的,美其名曰打造綠色辦公環境,實則夏天小飛蟲不計其數,噴的殺蟲劑不知道殺沒殺死蟲子,他們一個個頭暈眼花。
盧景自己也喜歡養點植物,他覺得看看花花草草什麽的心情會愉悅許多,之前看過防蚊蟲的妙招,便提議:“可以在土上層鋪一層碎石子,這樣會好很多。”
“真假的?”男生一拍腦門,“對啊,我們這麽多人除了噴殺蟲劑沒有一個想起來查查怎麽防蚊蟲的。碎石子樓下花壇裡就有啊,我找幾個人這就下去挖點,大嫂你一起去嗎?”
盧景怕他們一群人大大咧咧的不知道是哪種石子,便也點點頭:“我也一起吧!”
一群男生“霹靂哐啷”地好不容易才在雜物間找到了兩個塑料桶,沒鏟子,有人說沒事兒,不就是撿石頭嗎,用手不就行了。胡斯禦一出來看見的就是幾個大老爺們把盧景簇擁在中間,還拎著兩個紅色塑料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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