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時間長了,他就幾乎戒掉了這個習慣,甚至覺得沒有手機也不影響生活。
現在突然說可以給手機了,還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仿佛拿回來了,也不知道要看什麽。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還是高考結束那天。
明照失笑:“怎麽不直接送到我們宿舍?”
要每個選手到前面取也太麻煩了,反正工作人員天天晚上查寢,送到宿舍不是更方便嗎。
文汀這才解釋:“不,就給一會兒,半個小時左右,可以跟家人打電話聊聊天,但是節目組會全程錄製,也可以不去。”
明照:“啊,我都忘了這個選秀比賽裡固定不變的橋段。”
下一期就是告別期,將有二十多名選手離開現場,他們離開之前,還有最大的利用價值,就是抒情。
寧衾肯定不會放過這個看點的。
和家人也好,和公司也好,接通電話注定是五味雜陳的,能夠晉級的喜悅,注定離開的悲傷,徘徊在臨界點的糾結掙扎,不管如何,都是真情流露,觀眾喜歡看公眾人物的隱私和脆弱的情感。
文汀小聲說:“你已經確定晉級了,我覺得可以不去,嗯……畢竟節目組會引導問一些問題,基本都是挖掘個人隱私的。我們需要展示一些私下的東西,拉近和觀眾的距離,也多點鏡頭,但是你沒必要,你已經夠紅了。”
明照垂眸:“哦......也是。”
製片人畢竟是寧衾,寧衾很了解他們每個人的家庭背景和公司背景,設計出的問題,必然是能戳到痛點的。
他絲毫不懷疑寧衾對收視率的渴望。
聽人勸吃飽飯,所以明照不打算參與這個錄製了。
文汀又歎了一口氣,短短幾分鍾,他已經歎了兩次氣了。
“主要寧總臨時要把淘汰期改為直播,還說要在現場設置滾動彈幕,讓觀眾和選手實時互動,每個選手會抽幾個粉絲的留言讀,讀完送禮物,也不確定能抽到什麽,大家壓力都挺大的,所以拿手機的人特別多,可能想跟親近的人聯系下吧。”
明照慢慢睜大眼睛:“直播?”
文汀回過神來:“哦對,都是剛才開會說的,你不在,沒聽到。”
明照很快從驚詫中恢復過來,他琢磨了一會兒,搖頭低笑:“寧姐還真是……”天生的綜藝人。
無論對觀眾,還是對選手,都喜歡玩出其不意。
文汀左右看看,見沒人,湊到明照耳邊嘀咕:“我覺得,寧總一早就想直播,一直沒說,就是怕大家心裡有準備。”
明照沉默,並沒反駁文汀的話。
文汀擺擺手:“不說了,我先過去了,你回宿舍休息一下吧。”
明照點點頭,還是沒出聲,他眼看著文汀跑遠了,連背影都消失,才收起臉上的表情,朝著朦朧的海岸線,輕歎了一口氣。
現在他深刻的體會到,人是無法擁有絕對的自由和完全的隱私的。
妥協,才是要終身修習的課題。
在這個圈子裡,再手眼通天背景深厚的人,也都會被裹挾,只要和人建立連接,就不存在不能撼動的東西。
明照在宿舍樓門口站了一會兒,還是沒抬腿邁進去,而是換了個方向。
他沒去休息,他直接去找寧衾了。
寧衾在會議室裡,和整個項目組開會,玻璃門的隔音效果很好,雖然寧衾雙臂比劃揮舞著,嘴巴也一直強勢輸出,卻沒有半點聲音傳出來。
明照也不著急,就在門口等著,一邊等一邊哼《六十厘米的距離》那首歌。
他最近已經在琢磨歌詞了。
大概半個小時,寧衾才從會議室裡走出來,她一身幹練的職業裝,高跟鞋踩著地板,嗒嗒作響。
看到明照,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露出屬於前輩和管理者的和善的微笑:“怎麽來找我了?”
明照側頭打量她,思忖片刻,才開口問道:“我拍完廣告回來,聽說淘汰期改成直播了?”
寧衾耳朵輕動了一下,表情卻沒什麽變化,她低頭抿了一口沒喝完的咖啡,然後抬起眼,雲淡風輕道:“對啊。”
明照一笑,心平氣和地問:“怎麽突然改掉了?”
淘汰賽的當天,也就是他摘掉面具的時候,錄播可以後期,可以剪輯,直播卻是直接面對觀眾,沒有更改機會。
他知道自己的特殊,所以難免多想一點,畢竟他不是傻兮兮的新人了。
寧衾靜靜看他幾秒,才笑著解釋道:“因為不想給人運作和中傷節目組的時間,你知道的吧,即便節目組保密工作做的再好,現在關注度這麽高了,肯定有千方百計混進來的,咱們這邊錄製結束,結果就都發到網上去了,那這一期相當於廢了,完全沒有新鮮感了。而且票數出來,肯定有不服的,現在的娛樂公司沒有老實的,鼓弄幾出陰謀論,說節目組做票,營銷炒作虐粉賣慘一條龍,那基本上,一周的熱點和話題度就都在陰謀論上了,我也是沒辦法。”
明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道果然和文汀說的一樣,寧衾一開始就打算直播。
但理由,應該不僅僅是寧衾說的這樣。
寧衾跟他說了一大堆話,用手指指自己的嗓子,皺著眉頭,示意自己開會太費嗓子了,現在不適合多說話。
明照臉上仍舊掛著笑:“可是擔心中傷節目組的話,為什麽要在現場設置彈幕互動呢?就不怕選中的彈幕有中傷節目組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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