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人,李艾兵,當年的懦弱少年已經成為富翁,他有一個愛他勝過愛自己的姐姐。
計劃成型了,讓李艾潔和萬越分別動手,最後慫恿這二人自相殘殺,一定得是萬越殺死李艾潔。而章旭明、劉玉純都已死,李艾潔也死去,李艾兵只需要稍加判斷,就能猜出凶手是萬越。
姐弟情深,李艾兵會為姐姐復仇。一旦萬越死亡,計劃就扣上閉環,沒人知道他這個幕後黑影。每一個罪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
陳鶴歎氣,卻似乎並不太在意,“季警官,如果你晚一步,就無法阻止李艾兵。我計劃裡唯一的變數就是你,但沒辦法,你是這座城市的重案隊隊長,我沒辦法繞開你。”
“不過也無所謂了。”陳鶴又說:“我覺得人生好像沒什麽意義,賺錢、享受,繼續賺錢,繼續享受,還不如乾點轟動的事,幫你們警察破破案什麽的。”
季沉蛟不為所動,“既然你查到他們與唐紅婷有關,為什麽不報警?你把自己賠進去了,劃算嗎?”
“報警?”陳鶴驚訝道:“有用嗎?”
季沉蛟:“你不相信我能找到證據,將凶手繩之以法?”
“不不不。”陳鶴擺手,“我當然相信,季警官,我剛才說了,你破壞了我完美的計劃,你一定有本事破案。但破案之後呢?他們會被提起公訴,但沒有人會被判死刑,因為章旭明和萬越是過失殺人,不管公訴人怎麽辯,量刑都達不到死刑,劉玉純和李艾兵也許連牢都不用坐。”
“季警官,你能破案,但你不能讓惡人償命。”陳鶴的眼眸劃過一絲冷光,“我的做法,才能讓他們得到真正的懲罰。”
“劉玉純和李艾潔為虎作倀,該死。”
“章旭明殺人,更是該死。”
“萬越,他現在背了三條人命,該判死刑了吧?”
“至於李艾兵,死亡不是最好的懲罰,失去至親才是。”
陳鶴雙手合十,微笑:“就像對我來說錢不是人生的意義,好玩才是。”
不知為什麽,看著陳鶴,季沉蛟不斷想到記克。這兩人像嗎?記克年輕的時候,是不是也像陳鶴一樣偏激扭曲?
季沉蛟不禁問:“你認識記克嗎?”
陳鶴茫然,“誰?”
季沉蛟點開記克的照片,陳鶴起初沒有反應,十秒鍾後神情凝滯,然後陷入古怪的沉默,不管季沉蛟怎麽問,他都緘默不言。
而在季沉蛟準備暫時就到這裡時,他抬起頭,堅定道:“不認識,該交待的我都交待了。”
萬越、陳鶴已經認罪,李艾兵也詳細交待了唐紅婷遇害的經過,後續補充證據、核對細節的工作正在進行,而根據劉小呂的描述,重案隊在森林公園西南挖出了一具骸骨。
萬越已經萬念俱灰,承認五年前,黃客曾向剛歸國的他求助,希望他能幫自己低價拿到救父的藥,那時萬越躊躇滿志,立功心切,恨不得馬上就在繼父面前乾出一番事業,於是誘騙黃客試藥,其間卻沒能做好安全工作,導致黃客過敏喪命。
驚慌之下,他將黃客拋屍山林。後來黃客的父親過世,黃家親戚雖然找過黃客,但黃客在家中名聲不好,親戚們都認為他是個不肖子,丟下父親遠走高飛。萬越松了口氣,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
然而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到最後竟是他自己為了洗清另一樁嫌疑親自把線索遞給警方。
偵查已經接近尾聲,警方目前掌握的物證、口供完整,差不多可以移交給檢察院了。
而天祥製藥前年就被查過經濟犯罪,包括劉小呂,進去了好幾個,但上次沒能查到非法試藥和其後的一系列關系網絡,現在市局打算再查天祥製藥,萬越的繼父可能躲不過去了。不過天祥的案子不歸重案隊管。
季沉蛟今天寫調查報告時,越寫越有種差了點什麽的感覺。
這感覺甚至不是今天才有,回溯的話,是在審陳鶴時就感覺到了。
陳鶴引導萬越和李艾潔殺人無誤,但他似乎還隱瞞了什麽。尤其是他一口咬定不認識記克,但既然如此,他看見記克照片時為什麽突然爆發?
然而沈棲沒有在他的通訊記錄中發現任何與記克有關的蛛絲馬跡。隨後幾次提及陳校長,他的反應也十分寡淡。
中午,眾人紛紛起身去食堂,季沉蛟卻坐在辦公桌前,盯著電腦和一堆紙質資料沒動,不知道在想什麽。梁問弦隔著幾米喊道:“季隊,吃飯了。”
季沉蛟:“你們去,我再想想怎麽寫。”
梁問弦點點頭。安巡從法醫中心過來等大家一起去食堂,見狀問:“他怎麽了?”
“寫總結。”梁問弦輕輕關上門,“走吧,他覺得這案子不清不楚,一會兒還得吆喝咱們乾活呢。”
辦公室安靜下來,不久,敲門聲傳來。門又沒關,季沉蛟沒回頭,“進。”
“飯都不去吃?”來的是謝傾。
季沉蛟聞聲回頭,“謝隊。你怎麽來了?”
謝傾說:“放平時,你早就把報告交來了。是覺得還有疑問?”
季沉蛟正打算下午找謝傾說這事,“我審陳鶴的視頻你後來看過吧?我覺得他還有細節沒交待,而且看到記克照片時的反應很奇怪。”
謝傾點頭,“我反覆對比過他在聽到記克名字和看見記克照片時的反應。前者確實像沒有聽過,很正常的反應,後者就是,他見過這個人,而且關系非同尋常,突然看見這個人讓他險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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