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路的案子裡,媒體中最出風頭的就是Jaco和李艾潔,但是這次的案子,李艾潔還是衝在最前頭,Jaco卻似乎銷聲匿跡了。
不應該啊。
他點開Jaco的主頁,看見Jaco一條相關視頻都沒有更新。最後一條視頻還是那條“潘多拉的魔匣”。
這人休假了嗎?
車到蒼水鎮時已是午後兩點,季沉蛟讓沈棲把車開到唐紅婷遇害的華燈街——那裡仍然是蒼水鎮最繁華的一條街。
蒼水鎮的雞湯和牛肉都很有名,季沉蛟點了幾碗雞湯米線,等米線的時候觀察著周圍環境。
沈棲說:“感覺沒怎麽變,以前那些報道來來回回就拍這條街,還是老樣子。”
陸續有人進來吃飯,部分是混混打扮的人,說話也很不客氣。季沉蛟坐在門口,看得見大半條街。現在正是工作時間段,但街上有不少一看就是沒有工作,遊手好閑的人。
沈棲壓低聲音道:“這還真是混混一條街啊。”
吃完米線,大家在幾條支巷裡轉了轉,唐紅婷就是在其中一條支巷裡被殺死。街上不少地方已裝上監控,但唐紅婷仿佛已經被這座小鎮忘記。
去派出所的路上,季沉蛟讓沈棲臨時調頭,去劉玉純待過的牛肉加工廠。加工廠在鎮邊緣,離華燈街有三公裡遠。
這距離在夏榕市不算遠,但在蒼水鎮這種小地方等於隔了好幾個車站。
季沉蛟沒有跟當地派出所打招呼,直接帶著申請到的協查令到了,負責接待的小民警一聽要查十二年前的案子,急得趕緊給副所長打電話。
副所長是當時出警的隊員之一,因為案子在他手上未破,移交給分局市局還是沒破,提到舊案,他便露出慚愧的神色。
“是要重查這個案子了嗎?”副所長忐忑又期待地看向季沉蛟,輕輕拍著桌子,“重查好啊,有什麽需要我的,你們盡管說。”
案子本身的資料,季沉蛟昨天已經在內網上看完,文字與圖片再詳盡,也難免有疏漏,因為一個親歷者的情緒是不可能被一張紙一支筆完全呈現的。
“就說說你們初期查案的經過吧。”季沉蛟道。
副所長點點頭,翻出資料,“那天下著暴雨,夏天嘛,動不動就暴雨。我們接到舒小玲烤魚店報警,說他們店後面的紙箱子裡有死人。”
警察趕過去,女屍像嬰兒那樣蜷縮在空調紙箱裡,血把箱子都浸透了,地上的血水卻被大雨衝刷,只剩下淡淡的紅色。中午是華燈街人流量很大的時候,踩踏加上雨水,痕檢師一個有效痕跡都沒有采集到。
女屍的身份不到兩小時就得到確認,是她打工的那家酒吧認的。前一晚她應該十點到酒吧唱歌,但一直沒出現。她這種打零工的,老板也沒放在心上,連電話都沒打過。
在副所長的講述中,唐紅婷是個很不幸又很普通的女生,她有一些不光彩的毛病,但並不是後來媒體描述的那麽不堪。
貧窮的生活讓她沒有太廣闊的眼界,小鎮裡的老師總是向學生們灌輸學習是你們唯一的出路,尤其是女孩子唯一的出路。
唐紅婷算不上聰明,但非常勤奮,給自己的壓力也很大,所有時間都花在學習上,一旦沒有考好,就恨自己恨超過自己的同學,有時甚至會和奶奶發生衝突。
複讀之前,她倒是有朋友,但高考失利讓她心態進一步崩塌,和幾個考上大學的朋友都斷了聯系。新的班上,她更是格格不入,同學們提到她都頗有微詞。
她高考結束後就開始打工了,八月複讀,就把奶茶店、炒菜館的工作辭了,隻留下晚上酒吧的工作。
她長得好看,被客人騷擾不止一兩次,沒人管,她也忍著。
總的來說,她不受歡迎,心態也很差,但是要說和誰有嚴重到捅刀子的矛盾,卻也沒有。
也就是說,凶手缺乏動機。
案子發生在全鎮最亂的地方,唐紅婷死前喝了大量酒,加上她身上凌亂的刀傷,派出所、分局、市局都判斷是和混混起爭執被殺,屬於激情殺人。
排查中幾乎全鎮的年輕人都被問詢過,副所長說,他知道凶手就在他們中,但是他找不到決定性的證據。
即便已經過去十二年,副所長眼中仍有不甘。身為警察,這是最無奈的事。
話說得多了,副所長也提及媒體的煽動性報道,一時有些不忿,“他們報道的的確是事實,唐紅婷性格有問題,但為什麽要這麽寫一個被害人呢?記者寫出來,群眾就會自動發散,一個可憐的孩子,傳來傳去,居然被傳成了該死,哎!她的奶奶失去唯一的親人,還被人指指點點,沒多久也去世了。我不喜歡這些記者,他們沒有基本的良心。”
老警察說不出什麽大道理,只能用歎氣和搖頭表達自己的痛心。
十二年前的事如今仍然在上演,新媒體爆發,跟進“美帽皇后”案的“記者”比之當年不知翻了多少倍。重案隊捂著消息,為了流量,他們簡直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每天都編著八竿子打不著的料。
榕星傳媒。李艾潔從組長辦公室出來,翻了個白眼。她的爆料讓公司賺了一波,組長催她趕緊出新東西。
但新東西哪有那麽容易呢?
桌上的手機有兩個未接來電,顯示的是“弟弟”。她笑著撥過去,那邊說:“姐,有空沒?出來吃個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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