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
大多數突然被警察攔住的人都會經歷懵怔、害怕、憤怒等階段,真正的凶手往往還會或口若懸河,或裝傻充愣。凌獵的反應卻自始至終平淡,就連得知警方在他家中發現一具屍體,他目前已是重點調查對象,他也只是挑起一邊眉,卡了兩秒才吐出一句:“哦,那我很像凶手吧?”
太陽已經西斜,金光穿過梅花,落在他深棕色的眼中,帶著點紅。輕松,無所謂,太像一個反社會殺人狂了。
季沉蛟說:“麻煩你跟我回一趟市局,交待你昨晚在哪裡、做什麽。”
凌獵點點頭,雙手並攏送到季沉蛟面前,還往上遞了下。
季沉蛟:“手銬?不至於。”
“哦。”凌獵收回手,笑道:“沒經驗,以為你要扣我呢。”
強春柳和其他大姐看到這一幕,立即趕上來,“你們幹什麽?為什麽抓小凌?”
大姐們非要重案隊給個說法,季沉蛟隻得說有案子需要凌獵協助調查。
強春柳不放心,擋在凌獵面前,“他是個好小夥子,我給他擔保!”
大姐們戰鬥力強,最後還是凌獵將強春柳勸回去。
上了警車,凌獵忽然說:“我見過你。”
季沉蛟假裝不記得,“哦?我沒印象。”
凌獵說:“你是負責人吧?”
季沉蛟:“嗯,重案隊隊長。”
不料凌獵卻歎氣,“重案隊隊長記性差、觀察力差,能力一定高不到哪裡去。我命運堪憂。”
季沉蛟頭一回被嫌疑人質疑能力,偏頭打量凌獵。凌獵卻全無被凝視的不自在,“我的擔憂很奇怪嗎?我沒殺人,有人陷害我,還讓我無家可歸。現在我需要你們還我清白。但重案隊的隊長連見過我都不記得,我還能指望他給我洗清嫌疑?”
負責開車的隊員噗嗤笑出來,季沉蛟臉色一沉,“你有點意思。”
“大家都這麽說。”凌獵笑呵呵的,“人嘛,活著就是要開心。”
可能也有車上這一遭的原因,季沉蛟不肯給凌獵旺仔牛奶。凌獵討了杯咖啡,“有什麽盡快問,我困了。”
沈棲單是看著監控都冒鬼火,這人臉皮真厚,還調戲他哥!
季沉蛟說:“困?昨晚沒睡覺?”
凌獵:“對啊,哎,昨晚真不該出來,在家睡覺的話,我就不會坐在這兒的吧?”
季沉蛟:“昨晚上哪兒去了?”
“騎車夜遊,三點多看了場電影,一覺睡到天亮,電影院的清潔工拍我這兒,叫我別睡了,上班了。”凌獵拍拍自己的肩,又往運動褲口袋裡翻了翻,“我還有票根……噢,票根在包裡,包被你們收走了。”
席晚在耳機裡說:“頭兒,確實有票根,三點十五開場,五點結束,東城區萬濱路的藍隆電影院。”
季沉蛟說:“斜陽路在北城區,你大半夜跑到東城區看電影?還騎車夜遊?”
“個人習慣,我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掃街’。”凌獵不緊不慢地回答:“一個城市只有在絕大部分人都入睡後,才會向夜貓子們展示真的一面。而且……”他笑起來,“春天不是到了嗎,夜裡的花香比白天濃鬱多了。”
沈棲握拳,“哥!他在撒謊!”
無論誰聽見這番言論,都會覺得凌獵在掩飾什麽,試圖激怒警方。但季沉蛟好似真的聽進去了,“那你昨晚‘掃’了哪些地方?”
“唔……”凌獵托住下巴,報出七條街道、三個社區,還包括沿途經過的十幾家餐館、店鋪。
季沉蛟始終看著凌獵的眼睛,腦中浮現出一張城市地圖,街道挨個點亮,從北到南,和凌獵說的毫無偏差,連紅綠燈都包含在內。
沈棲用平板查地圖,有些驚訝,“他全都記住了?”
這一刻,季沉蛟確定凌獵不簡單。他能熟記夏榕市的每一條街巷,是因為他受過專業訓練。凌獵一個無業遊民“掃”一回也能記住?
“我真沒殺人,電影院有監控,你們去調一下就能看到我。”凌獵攤開手,“我經常半夜看電影,票根都在,不是只有昨天看。”
季沉蛟說:“原因?”
凌獵說:“我騎車經常騎太遠,懶得回去,又很困,住酒店貴,睡兩三小時就得起,網吧有人抽煙,按摩店要被掃黃,電影院最舒服。”
現階段線索差了太多,季沉蛟沒跟他打邏輯戰,往下問:“離開電影院後,你去哪了?和腰鼓隊的大姐在一起?”
“那倒不是,我上午要上班。”凌獵雙手擺在桌上,姿勢很老實,“看不出來吧?我還是幼兒園的志願者。”
幼兒園?季沉蛟頓時警惕,“哪個幼兒園?”
“月亮花,和斜陽路隔著一條街,是他們小區自辦的幼兒園。”凌獵東拉西扯:“他們的醬肉包子好吃。”
季沉蛟說:“帶小孩?你喜歡小孩?”
凌獵眨眨眼,“季隊長,你真的能還我清白嗎?我有點擔心了。”
季沉蛟:“?”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他們的醬肉包子好吃,所以我才去的啊。”凌獵說:“你還問我原因?”
沈棲氣得不行,“你你你!”但他只是看監控,再生氣凌獵也看不到他。
“行吧,你說的這些我都會去核實。”季沉蛟倒是穩得很,“你手機平時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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