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是很正常的離世,那房子租不出去就不正常。季沉蛟問:“那些謠言是怎麽回事?”
“我哪知道?”記展說:“租客也不明說,問就是不吉利,不肯多說。我問他們是在哪聽到的,也都不肯說。”
季沉蛟問:“你還有他們的聯系方式嗎?”
“我找找。”
記展能找到的有三個號碼,其中兩個已經不再使用,剩下一個的機主姓陳,女性,現在在跑出租車,季沉蛟跟她約在交班的地點見面。
陳女士三十五歲,下車就跟季沉蛟打招呼,毫不拘束,還要請季沉蛟喝他們出租師傅間最近很流行的降火涼茶。
季沉蛟搶著付了涼茶的錢,“我在電話裡說的事……”
陳女士點點頭,“是這麽回事,那房子其實挺好的,適合我這種帶娃的單身媽,租金便宜,周圍吃的也多。本來我都要租了,但聽到一些不好的話。”
季沉蛟:“說有老人家死在家裡?”
“嗯。但我長了個心眼,那種老房子都是老人住,老人沒了才留給子女,又不是橫死,房子為什麽不能住?”陳女士喝著涼茶,“我就去問記……記什麽?”
“記展。”
“對,我問記展他家老爺子是怎麽走的,在哪兒走的。他可能之前也遇到過租客忌諱這個吧,馬上就給我解釋,還給我看了老爺子的病歷。我一看,正常病故嘛,死在醫院,直接送到殯儀館,那這就能租。”
季沉蛟問:“但你後來還是放棄了?”
陳女士歎氣,“這話說出來有點丟人,如果只有我一個人住,那我肯定不怕,肯定住。但話說回來,如果我沒帶小孩,我也不會辛辛苦苦到城裡來打拚。我是為了小孩才來城裡,我自己過得不太幸福,希望她能得到好一點的教育。”
寥寥幾句,季沉蛟已經拚湊出陳女士母女的生活。
“那人當著我女的面說,記展那屋鬧鬼,老爺子本來身體挺硬朗的,慢慢就不行了。把我女嚇得。我不愛這些迷信,但是又覺得那別人怎麽都不租?這麽便宜,是不是真有問題?”
陳女士考慮再三,放棄便宜的4-2,幾經周折,租了戶貴五百塊錢的小區房。
季沉蛟問:“聽你的意思,有人幾次三番阻止你租房?”
這一點季沉蛟略感意外,因為記展所表達的是,流言蜚語傳到了租客耳中,但陳女士卻說有人直接告訴她。
陳女士說:“是,當時我不好跟記展說是誰,畢竟人家應該是好心。現在既然你們警察找到我了,我也沒什麽好隱瞞。是個中年禿頭男,臉黃,說話聲音沙沙的。”
季沉蛟:“他沒說他是誰?”
陳女士搖頭,“沒說名字。我問他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他說他就住在樓上。”
季沉蛟立即讓沈棲把案發樓的居民照片,以及能夠收集到斜陽路居民照片都發來。“你看看,有沒有他?”
陳女士翻了幾張就說:“是他。”
照片上,赫然是被害人黃勳同!
季沉蛟:“你確定?”
“你讓我跟他見面我肯定能確定,照片的話 ,八成確定吧。”陳女士又仔細看了看,“我覺得沒錯。”
“這網是不是越來越大了?”席晚對這一消息震驚不已,她雖是痕檢師,但在重案隊中和季沉蛟都屬於“全能選手”,出外勤不在話下,必要時候甚至能攬下特警的活兒。
她踩著高跟鞋“噔噔”走了幾步,回頭,季沉蛟已經在白板上梳理線索。她走過去,看著白板上的名字、事件、時間、箭頭,“記老爺子三年前病逝,死因暫時沒有疑問,同年黃勳同性情大變,而兩者之間未發現因果聯系,他們也不熟。記老爺子走後,記展想把4-2租出去,但有人散播謠言阻撓,這人很可能就是黃勳同。”
“直到去年十月,4-2才成功租出去,租客是凌獵。”季沉蛟合上筆,抱臂,“今年四月六日凌晨,散播謠言的黃勳同正好死在4-2,凌獵要麽是凶手,要麽是被凶手嫁禍。這麽看,黃勳同的轉變說不定和記克去世有關,和4-2也有關。”
線索看上去都聯系起來了,可是每一條的動機都讓人一頭霧水。黃勳同為什麽要是散播謠言?趕走4-2的租客對他有什麽好處?他難道是因為阻撓4-2被租出而被殺害?記克去世為什麽會改變他?
席晚抱頭,“不行,我理不出來。頭兒,照這麽分析,記展的動機不是最充分嗎?但我和他接觸下來,他不像是能因此殺人的人。”
“房子至今租不出去還好說,現在房子已經租給凌獵,他再因為這種動機殺人就太滑稽了。那是他家的房子。”季沉蛟視線落在凌獵的名字上,眉心收得更緊。
他對凌獵的懷疑此刻突然加深。
以前是黃勳同在阻撓租客入住,絕大多數人都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得知房子有問題,幾乎都會選擇放棄。後來謠言越傳越廣,黃勳同已經不用親自接觸租客。凌獵去年也聽到過老人死在家中之類的傳言,但凌獵還是租了。
4-2有什麽理由讓他非租不可?
因為要讓這裡成為命案現場嗎?
邵鈴對黃旭同阻撓租客的事一無所知,而且覺得很不可信。“他不愛管別人的閑事,也從來沒有提過4-2那位老人家,我也沒見他和記展有來往,他經過4-2時眼都不斜的,把人趕走對他有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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