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雯說:“我只能想到她們,特別是周慶霞。我媽就是傻,不懂周慶霞拉她入夥的用意,但我不傻。當初我媽又窮又不會打扮,正好給她們當綠葉。她們哄著我媽,背地裡不知道怎麽嘲笑她。”
“可她們也沒想到,在我畢業和我爸升高技後,我們家的日子會好過起來。我媽本來就漂亮,有衣服一裝點,比她們那群老女人好看多了,她們就嫉妒我媽。”
季沉蛟從王小雯的語言和情緒中感受到矛盾,一方面她恨劉玉純的揮霍無度,一方面又為這漂亮的母親驕傲。
“特別是她們都用木音之後,人氣忽然變得能夠用數據來衡量,我媽一騎絕塵,周慶霞都氣瘋了!”
季沉蛟問:“劉玉純告訴你的?”
“我觀察的!”王小雯說:“我雖然不怎麽回家,但她到底是我媽,我關注了她的號,評論我都會看,那群女人酸得都快成檸檬了!今年春節,我回去團年,我媽說起她們有幾次拍照沒叫她,我去對照周慶霞的視頻,都是她們紅雲模特隊接到拍攝邀請的時間,這不明擺著的嫉妒嗎?”
季沉蛟說:“嫉妒不一定導致殺人。”
王小雯:“那可說不準,她們嫉妒起來什麽都乾得出。”
和善於表達的王小雯不同,劉玉純的丈夫王回強木訥少言,局促地搓著布滿老繭的手。
季沉蛟問了和問詢王小雯時差不多的問題,王回強沉默許久,“我也不讚同她和周慶霞她們混在一處,但我沒有辦法,我吵不過她,我自己也花不了多少錢。錢能讓這個家維持和睦,那錢就都給她。”
季沉蛟問:“劉玉純有沒跟你抱怨過在外面遇到的不如意?”
王回強尷尬道:“我們不怎麽交流。只有我沒有按時給她錢時,她會找我。”
“你把錢都給她了,那你母親的病?”
“我媽有退休金,有大病特病醫保,勉強夠用。”
季沉蛟看了看王回強的打扮,穿的是藍色工作服,面容蒼老,寫滿風霜,全然看不出是光鮮亮麗‘美帽皇后’的丈夫。
他服從了,但沒有怨言嗎?
季沉蛟再問:“你最後一次見到劉玉純是什麽時候?”
王回強:“半個月前的禮拜天,我回家拿些衣服。”
“最後一次聯系呢?”
“在那之前。”王回強拿出手機,找到轉帳記錄,“四月九號。”
案情還在初偵階段,季沉蛟沒有追問太多深層次的問題,就連剛才的問詢也隻算是“聊天”,王小雯和王回強說了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對於劉玉純遇害的反應。
王小雯的悲傷在傾述中漸漸被憤怒取代,而王回強自始至終沒有太大反應。
他們是相濡以沫的家人,但是在日複一日的互相折磨下,相濡以沫已經變成相見生厭。
季沉蛟咂摸出一絲來自家人的解脫和輕松,劉玉純其人也從‘美帽皇后’這個紙片一般的名字,立體出更多面來。
她的至親認為她死於塑料姐妹們的嫉妒,她的姐妹認為她的家人脫不了乾系。而從現場情況分析,凶手了解她在網上的一舉一動,是同圈人的可能很大。
劉玉純看似受歡迎,但網上的熱捧和現實中她遭遇的怨恨形成鮮明反差。
並沒有多少人真正愛她。
季沉蛟向法醫和痕檢師的辦公區走去,等更細節的檢驗報告出來,他就要布置下一步排查重點了。
安巡完成解剖,死因與他的初步判斷相同,凶手用的利器並不是管制刀具,是一把刃長約十七厘米,刀刃角度在60°左右的小型家用不鏽鋼廚刀。
在藥理檢驗中發現劉玉純服用過安眠藥,結合在床頭櫃找到的藥瓶,劉玉純應有服用安眠藥的習慣。
席晚也送來了痕檢報告,現場被清理過,發現的足跡全是周慶霞等人的足跡。而最為關鍵的門鎖,確認是技術開鎖,而非用鑰匙打開。周慶霞在鐵門格子裡找到的鑰匙是劉玉純自用的一把,僅有劉玉純和周慶霞的指紋。
“劉玉純吃過安眠藥,凌晨睡得沉,凶手開門她也醒不來。”席晚說:“凶手殺死她之後,拿走她的鑰匙,故意讓人開門。”
季沉蛟卻道:“如果凶手是提前進入呢?隨便藏一間房,等到半夜再行動。”
安巡問:“萬一被發現了呢?提前進入有點多此一舉啊。”
“不是多此一舉,提前進入更容易。”梁問弦剛從現場回來,“我跟劉玉純的鄰居聊了下,敢子街的房子沒有物管,治安一般,所以居民們有晚上將鑰匙插在鎖孔裡的習慣,安全鎖也一定會扣上。一旦從裡面扣上安全鎖,技術開鎖就很困難。可白天出門,尤其是只是出門一小會兒,大家都不會鎖門,劉玉純也一樣。”
季沉蛟問:“劉玉純二十六號傍晚到夜晚之間出去過?”
梁問弦道:“每天那個時間,她都出門跳廣場舞。”
“那就說得通了。”季沉蛟抱臂,“稍有一點開鎖知識,就能打開一扇沒有反鎖、沒有扣安全鎖的門,而且凶手還能打一個監控的時間差。”
梁問弦有點無奈,“他太謹慎了,敢子街的監控很容易躲,我們在監控中找到他的可能很低。”
“那也是一種可能。”季沉蛟說:“現在排查重點放在劉玉純的攝影和視頻圈子裡,網絡和現實都要查。還有,不僅要查劉玉純認識的人,還要查和紅雲模特隊相似的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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