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犯罪,我只是在做一件有意義,能夠拯救很多人的事,你們警方做不到的事。”汪英灼竟是越說越豪邁澎湃,“犯罪的是你們,因為你們懲罰不了網絡上的惡意,救不了那些被惡意殺死的人,反而來抓捕我們!”
季沉蛟看著他,感到一陣作嘔。這一瞬間,他想到當初在豐市,薛斌和曾姝自我滿足地想要“拯救”盧飛翔時,盧飛翔眼中流露出冷漠的情緒。
汪英灼呐喊道:“就算你們給我判刑,我也無罪!”
季沉蛟將其中一個攝像機取下來,當場重放給汪英灼聽。他狂熱而嘶啞的聲音在審訊室裡回蕩,更添一分機械味的陰冷。
汪英灼詫異地瞪著季沉蛟,聽見自己的聲音令他有些不適。
“你聽聽你在說什麽。殺死網絡?”季沉蛟冷笑一聲,讓播放暫停,回視汪英灼,“那你利用的是什麽?你不會不知道你們‘粉面具’是依托‘浮光’暗網搭建的吧?暗網暗網,因為它前面有一個暗字,它就不是網絡了嗎?”
汪英灼臉頰肌肉抽動,“你別跟我玩文字遊戲!”
“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季沉蛟食指隔空點了點,“你和你的同伴口口聲聲說網絡有罪,是網絡讓這個世界變得不再美好,你們要靠殺死網絡來扭轉世界傾倒的走向,但從一開始,你們就是用暗網互相聯系、發展同夥,然後搭建出你們自己的‘粉面具’。從根兒上講,你們整個‘粉面具’的存在都依靠‘浮光’。就這樣你還在這兒大言不慚,有本事你先把‘浮光’殺死?”
汪英灼被激怒,“你住口!”
“怎麽?被戳中內心,維持不住你的虛偽面具了?”季沉蛟說:“讓任何一個正常人來看,都會覺得你們虛偽、可笑。明明自己依靠的是更邪惡的暗網,還想要殺死普通網絡。”
汪英灼雙手摳在桌上,弄出讓人牙酸的聲響。
“‘浮光’為你們殺人,你倒是可以說從來沒有殺害過‘遊戲’參與者,但‘浮光’動手了啊。”季沉蛟說:“第一批的雍輝豪、唐旗,你猜他們是怎麽死的?”
汪英灼訝異道:“‘浮光’參與?怎麽可能?”
季沉蛟輕哼,“看來你對‘浮光’認知有限,但‘浮光’對你們的所有細節都一清二楚。雍輝豪和唐旗離開‘遊戲’,沒有成為你們同夥的傾向,你們放任他們不管,自信地認為他們不會報警,就算報警,他們根本不知道是在哪裡參與‘遊戲’,手上的證據也已經被你們消除,警方不會立案調查。但關注你們一舉一動的‘浮光’卻判斷他們會讓你們暴露,所以設計抹除。”
汪英灼喊道:“不可能!我們和‘浮光’沒有任何聯系!”
“還在自欺欺人。”季沉蛟說:“‘粉面具’就是寄生在‘浮光’身上的蟲,你把這叫做沒有任何聯系?!”
汪英灼開始喘大氣,鼓起的鼻翼和前抻的脖子讓他失去了往日的優雅貴氣。
“在E國時,你不是也被你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洗過腦?”季沉蛟接著說:“否則你為什麽會從反對網絡,變成願意成為暗網的寄生蟲?你那些朋友,那些和你一樣的創始者,你們為什麽認可暗網?”
“我……”汪英灼忽然答不上來。
季沉蛟說:“汪英灼,你看不上日常生活中幾乎所有人都能接觸到的網絡,仇視在其上滋生的所有惡意,但你怎麽就給暗網跪下了?尋常網絡起碼還有方便人們工作生活的一面,暗網有什麽?暗網只有罪惡!”
“你懂什麽?”汪英灼好似終於調整了過來,語氣中滿是譏諷,“暗網至少有門檻!使用它的人懂得思考,知道自己想做的是什麽!它就是一個工具,使用它的人正義,它就正義,使用它的人邪惡,它就邪惡!但是那些誰都能接觸到的網絡呢?沒有門檻!你知道沒有門檻意味著什麽嗎?”
季沉蛟往後靠了靠,“你覺得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所有愚蠢、貪婪、惡毒的人也能上!”汪英灼吼道:“就是他們讓網絡變得烏煙瘴氣,惡意橫行!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麽,他們的生命一文不值,在現實中就是個臭蟲!所以他們在網上起哄,攻擊一切過得比他們好的人,他們根本不在意是否認識被攻擊的人,他們只是太壞、太蠢,想把全世界拉到和他們一樣的生活水平!”
審訊室安靜下來,每個人的聽覺中都充斥著呼吸聲。
片刻,季沉蛟站起來,汪英灼眼珠往上轉,瞳孔中投下一片陰影。
“原來你是這麽想,暗網有門檻,普通網絡沒有。”季沉蛟問:“所以門檻隔開的是什麽?”
汪英灼張了張嘴,沒發出音節。他忽然被季沉蛟的眼神鎮住,感到一股極其強悍的威懾。
“你認同暗網,本質上認同的是能夠接觸到更多資源的‘上等人’,而隨隨便便就能在網上衝浪的普通人,被你自動歸為了‘下等人’。‘上等人’有理想有抱負,時刻想著怎麽拯救世界,挽救被網絡摧毀的生態。而‘下等人’呢,在你眼裡是愚蠢、惡毒的代名詞。”
“所以我說,你們這群人虛偽到了極點,想象自己是什麽救.世.主,高高在上地俯視其他人,嘴上說著要保護他們,實際上卻瞧不起他們。你們滿足的不就是自己的虛榮心嗎?利用最罪惡的暗網,來殺死有善有惡的普通網絡,雙標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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