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她有點鬱悶,季沉蛟也感到不解。
沈棲:“是我們晚姐不夠漂亮嗎!”
席晚一拳砸在沈棲腦袋上。
“因為席女士沒有伺候人的氣質。”凌獵出現在門邊,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拿著蜜雪冰城。
所有人都向他看去,只見他的肩膀忽然往內扣,臉上的神采消失,眼中流露出茫然,背脊略微彎曲,緩緩往裡走,也不說話,訥訥走到席晚面前,席晚一怔,這不就是她在月上宵見到的不少應聘者的模樣?
沈棲都傻了,“哥,我的哥?你這是去進修了演員?”
凌獵挺直腰背,恢復原本的樣子,“見得到,裝得多,唯手熟爾。”
席晚蹙眉,“可是我觀察過月上宵的正式員工,背脊都挺得很直,也很有氣質,笑得大方自然。我還故意學過他們,為什麽招聘時他們反而要看上去既木訥又不挺拔的?”
“因為服務業所謂的氣質可以通過培訓來養成,那是包裝出來的氣質,但作為服務人員,核心要求是耐心、脾氣好,不,最好是沒有自己的脾氣。”凌獵說:“所以他們會優先選擇能夠被搓扁揉平的,對人生沒有規劃,正好就讓他們來塑造規劃。”
席晚醍醐灌頂,但即便現在知道了,讓她立即裝出凌獵剛才的樣子,她也裝不出來。這是長年累月的洞悉和觀摩,也許還有一次次親身經驗。
凌獵晃到季沉蛟面前,“資本家,我知道你有點內疚,沒關系,請我吃一頓刺身船就ok。”
季沉蛟:“……”
此時也不是調情的時候,凌獵還沒吃飯,季沉蛟帶他去食堂,邊吃邊說月上宵的情況。兩人分析了會兒案子,懸掛的電視忽然播到騅庭的新聞。
季沉蛟和凌獵不約而同抬起頭。
騅庭集團大力拓展互聯網產業,從國內走向國際,建立了在海外的第一個總部。騅庭二把手傅輝之接受采訪,展望了海外發展的前景。
凌獵放下筷子,“這種場合,他應該喜氣洋洋才對,但你看他的眼神,居然有點走神。”
季沉蛟在手機上搜到傅輝之以前出席類似場合的新聞,和此刻截然不同。
凌獵:“他有沉重的心事,他在嘗試掩飾,但還是流露出來了。你說他在恐懼什麽?”
季沉蛟說:“傅純幸是他的小兒子。他是個經歷了喪子之痛的父親。”
“但那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凌獵有些冷漠地說:“越是有錢越是冷血,尤其是這些豪門。他不止傅純幸這一個兒子,一個不會繼承家業的廢物兒子,值得他傷心這麽久?”
季沉蛟頓了頓,“你想到喻家了?”
凌獵臉上的冷意像是凍住,漸漸裂開縫,看向季沉蛟之後,那份冷漠才消失。
“嗯。”他點點頭,“我所了解的豪門,權力才是最珍貴的東西,什麽血脈什麽親人,全都無足輕重。”
就像喻勤的孩子丟了,喻潛明能給她撿回去一個,他們都知道他不是那個孩子,卻可以常年演戲,騙自己騙他人。
頭頂忽然被壓住,凌獵回神,發現季沉蛟正在揉他的腦袋,揉得還有點暴力。
“夏誠實,你在幹什麽?”
季沉蛟:“這話該我問你,你剛才在想什麽?”
“我……”
“都不是豪門少爺了,還惦記著豪門恩怨。”
凌獵罕見地沒跟季沉蛟杠。
“我們普通人有情有愛。”季沉蛟揪住凌獵臉頰,“有珍惜的人,也被人所珍惜。來,笑一個。”
凌獵眸光閃閃,臉被季沉蛟揪得有些滑稽,幾秒後,一頭撞到季沉蛟懷裡。
不遠處,特警的同事聽見一陣吵鬧——
“你把油揩我身上?”
“有什麽關系?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
“這和你蹭我一身油有什麽關系!”
特警面面相覷,一傳十十傳百,重案隊隊長季沉蛟被人揩油了。
次日,凌獵準備充分,轉了三趟公交,才背著褪色的包來月上宵避暑山莊。
市裡人們還在享受最後一絲夏天的味道,但郊外的山上已經有秋意,很多來應聘的人擠在安排的休息處,凌獵從上車時就在醞釀情緒,此時臊眉耷眼,和周圍其他渴求一份工作的人無異。
不久,有管事模樣的人來挑人,看得順眼的進行下一輪面試,看不順眼的直接刷下去。席晚就是因為“不順眼”被刷掉。凌獵留心看了下,這次被刷掉的除了個別長相醜陋,有明顯缺陷的,就是腰板格外直,缺少服務氣質的人。
面試員是位領班,問了凌獵年齡、籍貫、過去的工作。重案隊事先給凌獵做了套假身份,來自夏榕市下面的一個農村,二十四歲,在外地做酒店服務生,剛回到家鄉。
他並非對答如流,故意流露出局促和猶豫,不看面試員的眼睛。面試員對他的長相很滿意,讓他站起來走兩步,說他一切都好,只是氣質還需要塑造。
你認為的是你認為的嗎?
不,是凌獵想讓你認為的。
凌獵順利成為實習工,正式上崗之前,先要接受培訓。他和另外十多位長相不錯的男實習工被分到保安接待崗,日常工作就是在迎接客人,帶去不同的別墅,兼顧一些安全工作。
培訓間隙,凌獵自由溜達。
月上宵的別墅分部得很散,淹沒在綠海裡。森林中有一些用作裝飾的小型石雕,而在東邊一個看不出是重要景點的地方,有一尊龐大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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