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獵指著自己的鼻尖,“比如說,我?”
季沉蛟笑笑,“別做這麽傻不拉幾的動作。”
凌獵說:“我在L國拍了很多照片,薩林加烏克市的大街小巷,我所能找到的每一座愛麗絲雕塑。”
季沉蛟來到他身邊,看他在手機裡翻照片。
都是一些拍得很普通的街景,剛經歷過戰亂的L國再怎麽修整,也塑造不出真正的繁華。路上行人很少,那些建築與其說是建築,不如說是放大版的積木。
季沉蛟看到了喻勤的雕塑,很端莊美麗的女人,短發給她平添俏皮虞翕和英氣。她的外表雖然和沙曼整容之後很像,但兩者的氣質截然不同。
但季沉蛟的感想也就只有這麽多了。
“我想盡量多拍一點,L國是你出生的地方,你應該也想去親眼看看,但短時間內你沒機會去。”凌獵說:“還有喻勤的雕塑,你應該也想看。”
季沉蛟注意到照片右下角附帶的時間,忽然意識到凌獵就是在拍下這些照片之後,被“茉莉茶”抓住。
剛才那種對於血脈的懷念、牽絆就像鈍痛,隔著太長的時間,已經不那麽清晰和重要了。而此時的後怕卻像扎進血肉裡的針和刺,帶來最鮮明的疼痛。
他忽然抱住凌獵,手機從沙發上落下,掉到了地板上。
凌獵睜圓眼睛,手在懸空片刻後,撫上了季沉蛟的脊背,“小季,怎麽了這是?”
“拍完照片你就被抓了。”季沉蛟悶聲說。
凌獵怔了下,“你是在擔心這個?其實照‘茉莉茶’的計劃,只要我沒離開L國,肯定都要被抓。”
季沉蛟搖頭,像個不講道理的小孩,“你可以更早回來。”
“我的任務還沒完成……”凌獵說:“夏誠實,你不要耍賴,我拍照只是順便。”
季沉蛟抱著不動。
“好吧,也不是很順便。”凌獵承認:“可能到處拍照給了他們更多觀察跟蹤我的機會,我自己也懈怠了。那時我想的的確是,我要拍更多,把L國全部記錄下來,帶回來給你看。”
“都不重要。”季沉蛟在凌獵肩上搖頭,頭髮撓得凌獵耳根發癢,“喻勤,段萬德,L國,薩林加烏克市,都不重要,那不是我的,我也不稀罕。”
他扶住凌獵的肩膀,對視片刻,“你最重要。你把你自己安全帶回來,比什麽都重要。”
說完,他吻了吻凌獵消腫不久的眼睛,吻得很輕很小心,像風輕輕從眼角刮過。
休息日,書店從上午就開始熱鬧了。
凌獵三心二意,一進去就被童話書架旁邊的漫畫書架吸引了注意力。幾個小學生在那一邊翻看漫畫一邊交流裡面的招式,他也和他們站在一起,拿著一本熱血漫畫看得津津有味。
季沉蛟:“……”
這就是那種最不讓家長省心的小孩!
季沉蛟自己去點了飲料,找到幾個版本的《愛麗絲漫遊奇境》,又找到《綠野仙蹤》和《小王子》,想招呼凌獵來一起看。結果凌獵已經和小學生爭論起哪個招式更厲害起來了。
凌獵:“這個最厲害,你們聽我的。”
小學生著急:“憑什麽?你懂個屁!”
凌獵:“因為我是大人。還有,不要說髒話。”
季沉蛟:“……”
還知道你是大人?
凌獵看漫畫看得開心,季沉蛟沒去打攪他,回到消費區翻看童話。消費區離漫畫區不遠,能時刻看到凌獵的動向。
不久,季沉蛟看到凌獵從背包裡翻出一個東西往臉上戴,定睛一看,那是凌獵的護目鏡。
這玩意兒又搞什麽?
季沉蛟不得不去一探究竟。
小學生:“你才不是什麽大人!大人才不看漫畫!”
怎麽還在吵大人不大人的?
凌獵:“我就是大人,你們看,我近視,我戴眼鏡,你們有沒有眼鏡?”
小學生面面相覷。
季沉蛟也想找個人來面面相覷。
哪個能玩狙擊.槍的敢說自己近視?
凌獵拍拍小學生的腦袋,“服了沒?”
小學生們癟癟嘴,其中一個指著季沉蛟,“大人,好像有個更大的人來找你。”
凌獵回頭,摘下護目鏡,像搞小動作被發現。
季沉蛟唇角抽了抽。
小學生:“你也怕被家長逮哦?”
凌獵:“去去,什麽家長?”
季沉蛟卻微微挑起眉。
凌獵不看漫畫了,和季沉蛟去消費區,翻了兩頁全是字的《愛麗絲漫遊奇境》,開始打瞌睡。
季沉蛟好笑地推推他的胳膊,“大人,醒醒?”
凌獵迷糊地說:“我現在明白為什麽童話都是大人講給小孩兒聽的了。”
季沉蛟:“嗯?”
凌獵:“因為小孩兒真的看不進去啊。”
季沉蛟忍笑,“哦,剛還跟小學生說自己是大人。”
凌獵正襟危坐,“哎我們把書買回去吧,我再摸兩本漫畫來看看。”
“去吧。”
凌獵一溜煙跑了,季沉蛟看著他的背影。俗話說貓有九條命,那凌獵這隻貓就有兩個靈魂,一個面對犯罪時敏銳縝密,一個酷愛一切不動腦子的娛樂活動,比如現在看不進字,一說看漫畫馬上有精神,比如津津有味追各種狗血電視劇,真情實感擠一擠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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