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獵:“做這兩件事的是同一幫人。”
季沉蛟把阿雄的審問錄像往回拉,停在某個時間點。阿雄說,因為千寶要擴展業務,工人們反對,最後仍有人不願意。
“這些人不怕生產假藥,但怕碰毒,而且多年生活在上線的陰影中,早就想擺脫這種生活。”季沉蛟:“可他們無法靠自己擺脫,他們不確定上線力量有多大,單純的報警可能連一個水花都冒不出。所以他們打算在豐潮島最受關注的時候,製造一起大案子。”
凌獵拿過工人名單,堅稱沒有參與生產精神藥物的有四人。凌獵勾畫一下,“所以殺害呂東越的凶手就在這之中。”
稍微出乎意料的事,那位東街小餐館的老板娘也在其中。
“對,是我們。”當凌獵坐在面前時,老板娘在片刻的沉默後,承認了罪行。
她是被丈夫拉入這條有去無回的路。當年丈夫為了賺快錢,成為千寶的第一批工人,背著她和家裡的長輩製造假藥。後來她發現丈夫經常往家裡塞錢,逼問之下,才知道丈夫幹了什麽。
丈夫兩眼放光地告訴她這事有多賺,他們立即就能致富。她被說動,也成了製藥工人。但是幾年下來,她目睹想要逃離的工人被當做“藥人”殺害,她越來越害怕,既害怕有朝一日會坐牢吃槍子,又害怕自己一家也被組織殺害。
原本渾渾噩噩的日子一年年也就這麽過去了,今年幾個管事的忽然說要製.毒,這還得了?千寶騙他們說生產的只是精神藥物,但她查過了,那就是毒!
她和丈夫對生產很抵觸,千寶也沒讓他們立即參與,但是她每天都更加焦慮,現在不逼他們參與,那以後呢?單子更多了怎麽辦?
她想破了頭,要怎麽停止這件事,最終想到利用警方。她知道地下巢穴被發現後,自己和丈夫也一定會被抓,但是他們沒有沾毒,就這一點蹲牢房的時間就會被其他人少!
凌獵:“但你殺人了。”
老板娘愣了一下,捂著臉哭起來,“我只是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
其丈夫供述了作案經過——案發之前,他們並沒有鎖定呂東越,以為新郎肯定會一直待在眾人的視線中。他們在參與婚禮的人群中尋覓,卻看見呂東越獨自離開,前往海邊。他們緊隨其後,發現呂東越幾乎要走入海中。這個人難道要自殺?那豈不是正好作為他們的目標?
兩人將呂東越打暈,拖入一處外人不知道的崖洞,在裡面,呂東越被注射致死量的降壓藥。
呂東越死後,兩人一不做二不休,砍下呂東越的頭,身體拋入海中,頭顱扔在婚禮會場。
凌獵問及為什麽要模仿豐安縣的案子,他們愣了會兒,說不是故意模仿,只是島上拿那個姓譚的當祖師爺,他們聽說過那死法,多少有點受影響,條件反射就這麽做了。
島上的調查還在繼續,但凌獵此時更關心肖乙順,趕回豐市。
肖乙順在豐市多少算個有頭有臉的企業家,慈善做得不少,口碑很不錯。
警方現階段掌握的信息是,在從南邊回到豐市後,他除了經營自己的汽修連鎖店,還投資了白事產業,比如給豐安縣的作坊提供優惠的渠道,利用自己在南方的人脈,將產品推廣到更多地方;
“歸永堂”是在東邊很多城市開連鎖店的殯葬公司,打入豐市靠的也是肖乙順牽線搭橋,目前“歸永堂”在豐市的經營已經全權交給肖乙順;
豐潮島上大興鬼神殯葬文化,肖乙順也投了不少錢,還邀請商界的朋友一同投資。
可以說,他名義上雖然主營的是汽修店,但實際在白事領域耕耘頗深。
不過警方暫時沒有查出這些投資的非法部分,地下巢穴的負責人是千寶,千寶在“歸永堂”任經理,阿雄等中層明確千寶聽令於某人,但千寶牙關咬得很緊,怎麽都不肯說出上線是誰。
市局上下都知道上線肯定是肖乙順,但現有的證據頂多說明肖乙順識人不清,將業務交給一個挖地造假藥的犯罪分子,而他本人和他的“歸永堂”都清清白白。
肖乙順似乎對千寶很有信心,除了剛被“請”到市局時露出適可而止的憤怒,後來接受審問時都耐心客氣。
證據鏈沒有扣上,再過十幾個小時,市局只能放人。
凌獵和季沉蛟趕回豐市,凌獵說:“我去會會他。”
第117章 白事(31)
肖乙順正在小憩, 審訊室的門打開,他睜開眼, 見來的是位面生的年輕人, 沒有穿製服,氣質也不怎麽像警察。肖乙順調整坐姿,等著對方開口。
但凌獵並不說話, 像觀察動物似的看著肖乙順。這眼神讓肖乙順漸漸不舒服起來,放松的姿勢變成正襟危坐。幾分鍾後, 肖乙順說:“你是?”
旁邊的記錄員說:“上級單位來的顧問。”
肖乙順眉骨往上聳了聳, “為了製藥窩點而來?這事鬧得挺大啊。”說著, 他舉起雙手, 顯得十分無辜, “但我確實與千寶的所作所為無關。”
凌獵這才開口,“我很好奇, 他為什麽在你的公司掛名了個經理?他這經理好像是個閑職吧?給他這樣一個閑職,縱容他在豐潮島上製藥, 你們的關系想必非同一般。”
肖乙順豎起食指, “我要強調, 我並不知道他在豐潮島上製藥。我每天要操心的事太多,一個經理背地裡在做什麽,我沒有精力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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