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這時,凌獵的電話來了,“夏誠實,約個飯?”
“……好好說話。”
“季隊長,一起吃飯麽?”
季沉蛟以為只是普通的約飯,沒想到出了市局,來到路口,卻看見凌獵背著個大背簍,背簍裡插滿玫瑰花,凌獵自己還抱著一大捧。
季沉蛟:“……”
不是賣撈汁花蛤嗎?怎麽改行賣起花來了?
但該說不說,凌獵背著玫瑰的模樣有點特別。
兩人在附近的火鍋店落座,季沉蛟還沒來得及問凌獵玫瑰的事,凌獵先雙手往頭上一合,“解群眾肚肚餓之苦,感恩,比心。”
拿著菜單趕來的服務員:“……”
季沉蛟愣住片刻,想站起來就走。
和這玩意兒待一塊,真特麽太丟人現眼了!
凌獵的背簍裡裝滿玫瑰,全用亮晶晶的彩紙包著。另一個口袋裡裝著氣球皮和支杆,還有一堆巴掌大的毛絨掛件。
這些東西現在全都放在季沉蛟一側的長條凳上,那廉價的喜慶感和他渾身肅殺的氣質格格不入。
凌獵拿到菜單就埋頭研究,毫無吃人嘴短的客氣,握筆的右手不斷勾畫,活像很久沒吃過飯,要在這一頓吃夠本。但這副貪得無厭和撿小便宜的做派意外地沒讓季沉蛟覺得討厭。
嘖——季沉蛟摸著下巴,有些懊惱地想,顯得我多想被佔小便宜似的!
點完自己想吃的,凌獵才想起對面坐著“金主”,笑嘻嘻將菜單遞過來,意思意思問道:“夏誠實,你要加點嗎?”
夏誠實很順口嗎?叫起來沒完沒了了!
季沉蛟一掃,眉尾不禁跳了下。這是按四人分量點的嗎?
“沒事,你盡管加。”凌獵像自己請客似的,“吃不完我打包帶回去,浪費算我輸。”
“……”季沉蛟又無語又覺得好笑,加上每次都會點的鮮貢菜,讓店員來拿單子。
店裡生意很好,夏天火鍋啤酒的誘惑太大了。老板店員忙得不可開交,上菜速度有些慢。
季沉蛟看看身邊這一堆東西,“花蛤生意黃了?”
“哪可能黃?是我懶得賣了。”凌獵說:“擺小吃攤的基本上都是大爺大嬸,他們賣不過我,就來找我麻煩,我打不過他們。”
季沉蛟:“……”
凌獵又說:“還是賣花賣小玩具好,競爭者都是年輕人,至少不會追著我打。升桂橋那邊夜市活動年輕人多,這些東西也好賣。據我觀察,升桂橋和其他商圈賣東西差距挺大。”
季沉蛟興趣來了,“哦?哪些地方差距大?”
“階層不同,消費水平不同唄。”底料正汩汩冒著熱氣,將凌獵的臉龐蒸騰得發亮,“升桂橋還有個名字,叫小破街,那裡曾經是南城區的中心,現在卻成了被淘汰的老街區。消費水平最低,只有學生、底層白領會去逛。他們沒有太多錢買高檔禮物,但還是想在節假日犒勞一下自己。夜市活動雖然不是正規節假日,但也是消費的由頭。”
凌獵說著朝背簍抬了抬下巴,“這些十幾塊、幾十塊就能買到的快樂最適合他們。換個商圈,我這些小玩意兒沒人瞧得上。”
季沉蛟看著那幾乎沒有賣出去的玫瑰,就知道凌獵的目的根本不是賣這些小玩意兒。賣撈汁花蛤要攜帶的用具多,基本只能固定在一個地方,但賣花就不同,更靈活機動。
凌獵是想借著賣花的名義,摸清楚升桂橋沿途的生態。
菜已經上了,季沉蛟看著這位外掛美滋滋下菜,心裡歎了口氣。自己的外掛,還是特別有用的外掛,吃再多也得供著。
“哎……”凌獵誇張地歎了口氣,懊惱道:“人算不如天算,我這攤兒還沒擺起來,升桂橋就做不成生意了。”
季沉蛟拿出一個小熊掛件看看,掛件屁股還裂口了,可見質量堪憂,進價低廉,手欠地從裂口縫裡掏棉花,“存著以後賣不行?”
“氣球和掛件可以,玫瑰過兩天就謝了……哎季老板,你手在幹啥呢!”
“我……”
凌獵一臉壞笑,“喲,嘖嘖嘖!”
季沉蛟將小掛件丟開,“你那腦子一天都在想什麽!”
“惡人先告狀。我從小熊屁股裡掏棉花了嗎!”
“!”不生氣,和一隻野貓生什麽氣!
凌獵還在嘰嘰呱呱,季沉蛟神遊天外,把凌獵發出的所有聲音自動翻譯成:“喵喵喵喵——”
頓時神清氣爽。
忽然,凌獵瞳色清亮地看向季沉蛟,季沉蛟感到不妙。
果然,凌獵說:“老板,玫瑰花賣不完,要不你買了吧?”
季老板斬釘截鐵,“不買。”
凌獵蔫了似的縮縮脖子,“哦。”
這時,店員端上最貴的屠場鮮毛肚。凌獵又有精神了,愉悅地在湯裡涮。
“季老板,你這人有點冷漠。”吃完半份毛肚一盤鵝腸後,凌獵沒頭沒尾地來了句。
季沉蛟正在優雅地挑貢菜,聞言抬眼,“冷漠我還請你吃火鍋?”
“一碼歸一碼。”
“……”怎麽就一碼歸一碼了?
凌獵頭頭是道,“你聽說我不能擺攤兒了,都不問問為什麽。”
季沉蛟緩緩放下筷子,“我還用問?”
凌獵“噢”一聲,“幾日不見,我都忘記您是重案隊隊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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