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沉思,“死者曾經做過一件與小龍蝦有關的事,但這事對他來說小得可以忽略不計,對凶手來說卻是印象深刻的死仇……”
車就要出發了,凌獵拍拍季沉蛟的肩,“季隊長,努力破案哦,我走了。”
凌獵是最後一個上車的,車上還有一個座位,那人坐在靠過道的位置上,凌獵要進去,說了句:“你好,麻煩……”
那人抬起頭,凌獵怔住。
車馬上要開了,司機叫凌獵趕緊坐下。那人將長腿往過道上挪了挪,凌獵立即側身進去。
他不認識這個人,但在這個人臉上,他依稀感覺到某種熟悉的東西。
是眼睛嗎?這個人的眼睛有一抹灰色,就像陰雲在積雪上投下的影子。
車正在往山下開,凌獵從玻璃上觀察。不久,對方轉過來,也看著玻璃。
“你好,我叫柏嶺雪,是名科普UP主。”
柏嶺雪瞳色雖有異,輪廓卻與東亞人無異,笑得既不熱切也不高高在上,讓人感到平和與淡然。
凌獵與他對視了會兒,靠回自己的椅背,閉目養神。柏嶺雪也沒繼續自討沒趣,看向懸掛的車載電視。
車裡鬧哄哄的,很多人都在討論發生在身邊命案。凌獵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著人們的話。
“我聽說殺人的是姚玨,警察把他和他助理都控制了。好嚇人,我昨天還和姚玨說過話!”
“看不出來啊,他這種軟弱的人,居然還會殺人!”
“狗急了還跳牆呢。只能說康萬濱對他太過分了吧。其實想康萬濱死的不知道有多少。最後居然是最弱的姚玨動手,嘖嘖。”
“算了,也不關我們什麽事,我回去剪片,你們呢?”
“剪啊,我手上的可是一手資料……”
凌獵向來愛聽別人聊案子,但這時卻不住走神。坐在身邊的人雖然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似乎已經睡著了,存在感卻強到他無法忽視的地步。
自從離開特別行動隊之後,這還是他頭一回想要查清一個人的底細。
下車後,眾人各自散去,凌獵最後一個下車,看著柏嶺雪走到馬路對面,招了輛出租。
直到出租車消失在視野裡,凌獵才下車,來到一個賣糖水的路邊攤坐下。上午沒人吃糖水,老板熬的粥都還沒放涼。凌獵要了碗白粥,讓多加糖,一手攪拌著粥,一手在手機上找號碼。
手機在“隊長”上停留片刻,又移到“沈尋”。
自從他成為特別行動隊的一員,蕭遇安就是他的隊長。但姓蕭的不負責,早就不是他的隊長了。蕭遇安去年離隊之後,他歸沈尋管。
沈尋說他像頭獵豹,管束不了他。他與沈尋之間涇渭分明,沈尋下達任務,他執行,沒有任何私人交情。
可現在他想托前同事查一個人,居然只能打給沈尋。
粥攪得可以吃了,他幾口吃完,再看手機,不太想打了。
只是一眼覺得在意而已,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如果柏嶺雪有問題,季沉蛟不會草草放人。
想到這裡,凌獵愣了下。他還挺信任季沉蛟?
很快,凌獵又搖了下頭。這和信任不信任大概沒什麽關系。他最信任的隊長為了愛情離隊而去,他就對信任這個詞PTSD了。人和人之間就不該有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非要建立某種聯系的話,應該是狩獵。
將一個人當做獵物,在興趣沒有耗盡之前去狩獵他,興趣一旦消失,就轉身而去。
這無疑是人生少有的樂趣。
凌獵第一次見到季沉蛟,就覺得這應該是個有趣的獵物。每次逗季沉蛟,季沉蛟雖然都高傲地冷著一張臉,但是從眸光的輕微閃動、唇角眼尾弧度的些許改變,很容易看出這條小蛇心情的波動。
對他來說,這是很解悶的遊戲。而小蛇自己還沉浸在被討好的志得意滿中。
凌獵放棄請老同事幫自己查人的想法,正要付錢離開,手機突然響了。來電的正是他猶豫半天沒有撥的那個號碼。
“沈隊,上午好。”大概是剛想到了調戲季沉蛟,凌獵現在心情不錯。
穩重的男聲道:“知道問好,看來今天很適合我們談事。”
“別,破壞我的好心情。蕭遇安都被你搬出來,他沒告訴你嗎,我不打算回去。”
沈尋沉默了會兒,“蕭隊聯系過你了?”
“啊。”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凌獵想掛電話,沈尋說:“今天不是勸你歸隊。”
“那還能是什麽?”
“夏榕市發生了起案子,死者是萬賓來賀的老板康萬濱,你要有興趣,幫我關注一下。”
凌獵挑高眉,“這麽巧?”
“嗯?”
“我昨天還去現場送了趟外賣。”凌獵說著咂摸出點味兒來,笑道:“不過這案子沒什麽特殊吧?怎麽就勞煩特別行動隊來關注了?沈隊,你是在曲線救國?”
沈尋歎氣,“蕭隊都說了你想在外面野多久都沒問題,這還不到一年,我至於這麽急?康萬濱的案子可能不簡單。”
“噢?怎麽說?”
“從年初開始,全國已經發生了多起針對企業家的命案。有的當地警方已經鎖定嫌疑人,嫌疑人也已認罪,但是細節上還有一些疑點,疑似頂罪。另一部分警方連動機都沒有找出來。”
凌獵:“所以你懷疑,康萬濱案和那些沒有偵破的案子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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