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7點多的時候,凱恩還是沒回來,危廷餓的受不了了,便自己跑到冰箱裡隨便找了點吃的,胡亂切切放進煮鍋裡煮熟,最後再放點調味料就是一餐晚飯。
以前在雇傭兵小隊裡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危廷和隊友就經常會在野外做飯,石頭砌成一個鍋,把能找到的所有食物,素的草根、打獵來的兔子、或是蚯蚓、老鼠……全都放進鍋裡,點火燒熟,撒點鹽就吃。
蘭德是隊長,也是隊伍裡年齡最大的一個,大家都服他、敬他,但這不影響每次做飯的時候其他小年輕都鬧著不願出力,然後蘭德就笑著主動承擔起做飯的重任。
危廷站在灶火前,眼睛無意識地盯著面前還未沸騰的鍋,忍不住想起了往事。
濕熱的雨林裡,鍋架好了、肉和菜也放進去了,但蘭德趴在地上努力了半天也沒能把手上的打火機點燃。
“艸……”蘭德罵了一句,把濕水壞掉的打火機扔在一邊,“危,趕緊過來把火點上!”
危廷跟凱恩、查理站在一邊,勾肩搭背地看蘭德笑話,聞言,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打火機,隔空扔給了蘭德。
“下回記得,打火機放裡兜。”危廷笑道,“這樣過河的時候就不會濕了。”
蘭德接過打火機,抬手在臉上蹭了一下,把手上的灰黑蹭到了臉上也渾不自知,還在那裡大罵:“就該餓死你們這群兔崽子!吃飯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吃得多,乾活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跑得快!我怎麽養了你們這群混蛋玩意兒。”
被罵了,危廷他們也沒有所謂,繼續嘻嘻哈哈地插諢打科,凱恩還指著蘭德的黑臉,笑的前仰後合,還作勢要拿手機給他拍照。
危廷本來沒覺得好笑,但凱恩和其他隊友都笑的特別開心、蘭德火也不點了、氣急敗壞地蹦起來就要踢凱恩屁股……
看著這樣溫馨又輕松的場面,危廷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發自內心的、爽朗地大笑。
面前的煮鍋裡水已經燒開,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泡。蒸騰的熱氣吹上來,拂在危廷的臉上,拂過他嘴角難得勾起的笑意上。
危廷恍過神來,沒有焦距的目光漸漸定格在鍋裡那團煮的亂七八糟的食物上。
淺淡的笑意凝固在唇邊,危廷慢慢地冷下了臉,眼角又酸又澀。他抬起手,面無表情地抹掉了眼角流出的淚珠。
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鍋煮的又穠又爛的晚餐,又洗完了鍋,看了一場無聊至極的槍戰片,凱恩還是沒有回來。
危廷看了眼手機,已經晚上快10點了。這不正常,任何一個建築工地也不會大晚上的還要開工。
難道凱恩出去開房了?因為不想見我所以自己逍遙去了?……倒也不是沒可能,但他他媽的難道不知道這樣我會很擔心嗎?
想到這裡,危廷有點生氣,他惡狠狠地捏著手機,凶神惡煞地點開通訊錄,準備給凱恩打個電話罵他一頓。可就在他已經選好了號碼、準備按下撥通鍵的時候,手機突然鈴聲大震,是凱恩的電話打了進來。
危廷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沒拿穩掉地上。
他一晚上擔驚受怕的心裡不自在,所以這會兒就故作姿態地任由鈴聲響了好幾秒鍾,才懶洋洋地接起來。
“喂……”危廷端著架子,“老子剛睡著……”
危廷本來想撂狠話說,老子剛睡著,你沒事不要打電話騷擾,這個家你愛回不回,跟我也愛說不說。
可這狠話才知剛剛說了個開頭,就被凱恩那邊急促地打斷了。
“危,你現在趕快到聖瑪麗醫院來!”凱恩急急地說,“再帶點錢,有多少帶多少!”
“?”危廷聽到醫院這兩個字,一下子緊張起來,他騰地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問道,“你怎麽了?嚴重嗎?”
危廷的第一反應是凱恩在工地做事的時候受了傷,所以才會這麽晚了還要去醫院。
我就知道!危廷心裡憤憤地想,我就知道你這個瞎了眼的瘸子照顧不好自己,一定會出事!
“不是我。”凱恩歎了口氣,“是芬的媽媽。她尿毒症,住院了。”
“……”危廷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他自己冷血慣了,除了少數幾個過命的戰友之外,根本不關心其他人的死活。
“聽到了嗎!”凱恩等不到危廷的回復,急道,“你他媽快點!”
“艸……”危廷歎了口氣,一肚子話還是決定見了面再說,“聽到了!我現在去!你他媽等著!”
說完,危廷罵罵咧咧地掛斷電話,拿著最近打拳賺到的、還剩下的幾萬塊錢出了門。
到達聖瑪麗醫院之後,危廷按照電話裡凱恩的指示一路來到了住院部七樓。
一出電梯,危廷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長椅上的凱恩和芬。
芬的一雙大眼睛哭的有點腫,紅通通的半睜著,一副傷感悲痛的樣子。而凱恩則陪在他身邊,展臂摟著他。
危廷走過去,在凱恩面前站定。凱恩小聲安慰了芬幾句,然後站起來拉著危廷往外走。
“去哪兒!”危廷沒好氣地問。
凱恩沒理他,一直把他拉到安靜的樓梯間裡,才說道:“芬的媽媽要做腎髒移植,已經在醫療網上排隊等合適的腎源了。明天辦住院,我錢不夠,你有多少借我點。”
危廷抱著手臂,一直等到凱恩說完,才開口:“芬的媽媽住院,為什麽輪到你來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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