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對於危廷來說,日子並沒有因為遠離戰火和槍炮就變的平靜,辦完蘭德葬禮不久,他就發現自己出現了幻覺——總是能在最疲憊、最煩躁的時候“看到”蘭德、“聽到”蘭德。
最開始,危廷沒有在意,可越到後來,蘭德出現的頻率就越高,直到現在,他似乎已經變成了自己的影子。
伴隨而來的,是危廷對疼痛和流血的強烈渴望。
他控制不了自己身體裡洶湧的、對痛感的畸形追求,他想要疼、想要流血,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暫時忘卻眼前總是縈繞著的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危廷知道自己得病了,但他從未跟任何人說起過,更沒想過要去治療,他的心,早已跟著那場戰事裡死去的隊友一起,停止了跳動。
他現在每天活著、就像一具被抽走了魂的行屍走肉,走在街上、也像是一條孤獨遊蕩的喪家之犬。
除此之外,危廷還漸漸地沉溺於性,和不同的女人上床,但卻從不和誰固定關系。
他追求的,也只是在暢快釋放的那短暫時間裡,可以暫時忘卻靈魂裡住著另一個人的、這狗血又操蛋的事實。
連綿的曖昧聲響在更衣室裡響起,危廷抱著安坐在長椅上,他有些熱,便順手扯下了頭上戴著的披肩帽,露出被汗打濕的黑發。
突然,更衣室的門被人敲了兩下,然後在危廷反應過來那是敲門聲而不是安動靜太大發出的聲音之前,門就被從外面打開了。
康寧探出頭來,微笑地看著更衣室裡正在辦事的危廷和安。
這個時候地下拳場應該已經沒什麽人了,所以危廷壓根就沒想到要鎖門,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剛才在觀眾席上看拳的混血男人居然會找到後台更衣室裡來。
安此時也聽到了異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從危廷腿上站起來,但卻被危廷大手按在肩膀上、一把按了下去。
“滾!”同時,危廷順手操起身旁的飲料瓶就向門口砸了過去。
這一下子砸的力道很大,直直地就摔向了大門的位置。康寧很靈活地把門一掩,避開了危廷扔來的礦泉水瓶,然後重又把門推開一條縫,十分禮貌地說:“我想找你談點事情,你先忙,我在門口等你。”
說完,也不待危廷再開口罵人,就利索地關上了門。
危廷:……
安已然沒了興致,罵罵咧咧地數落了一大頓,搞得危廷也比平時快了不少。
結束之後,安還鬱悶著,對危廷也沒好臉色,直接整理好衣物就離開了。
她出門的時候大概還在門口罵了康寧幾句,但是危廷沒有聽清了,因為蘭德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邪笑道:“危,被人看了活春宮的感覺怎麽樣?”
危廷喘著粗氣把褲子穿好,然後站起來到衣櫃裡拿自己的衣服。
在危廷脫掉了拳擊戰袍,伸手到衣櫃裡拿T恤的時候,康寧走了進來。
“你好。”康寧雙手插兜,微笑著打招呼,“請問怎麽稱呼?”
危廷抓著T恤套在身上,不回答、連頭也不抬,套完了T恤又接著穿工裝夾克。
康寧完全沒有在意危廷這副拒他於千裡之外的樣子,仍舊微笑著自我介紹道:“我叫康寧,是個藝術品商人、也是個畫家。今天看了你的拳賽,我對你的身體很感興趣,想邀請你當我的模特。”
此時危廷已經穿好了夾克,手裡拿著條藍色的牛仔褲。
他本身是該把拳擊短褲脫掉、再穿牛仔褲的,但冷不丁聽見康寧說“對你的身體很感興趣”之後,他便下意識地把牛仔褲捏在手裡,然後重重地一把關住了衣櫃的門。
“滾。”危廷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瞪著康寧,“滾你媽的,神經病。”
罵完,危廷直接邁開步子朝門外走去。
經過康寧的時候,危廷故意狠狠地用肩膀撞了康寧一下,把康寧的身體撞的歪了一下。
“以後離老子遠點。”危廷側過頭,冷道,“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康寧歪了歪頭,抬手揉了下被撞的肩頭,唇邊的笑意未減:“你打一場拳能賺多少錢?來當一次模特,我給你雙倍。”
本身已經快走到門口的危廷聞言又退了回來,他在距離康寧很近的地方站定,然後微微仰頭逼視著對方,眯起眼睛一拳砸在了康寧的腹部。
“離、老、子、遠、點。”
被鎖了一次,改了一版,大家將就看個意思吧。
第5章
康寧沒有防備,被危廷一拳砸的彎下了腰,英挺的眉心也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危廷冷笑一聲,扳著康寧的肩膀把人往後重重一推,然後“呸”地一聲吐了口口水在康寧的樂福鞋上,轉身揚長而去。
蘭德和危廷並肩離開,嘴裡還沒事找事地攛掇著說:“這就走了?我看那混血小子還挺欠揍,不再揍他一會兒?”
危廷裹著夾克悶頭直走,隻當沒聽見。
康寧眼睛一直目送著危廷離開,他雖然被打了,但臉上卻無一絲惱怒沮喪的神色,相反,他灰藍色的眸子裡竟閃爍著一種振奮又好奇的、奇異的光,就好像危廷對他做的一切、和同他說過的所有的話,都極大地激起了他內心隱秘的某種好奇心和征服欲。
危廷出了酒吧,攔了輛出租車報了公寓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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