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聲含糊地說:“不溜,每次都是它溜我,我一牽它就跑得跟人來瘋一樣,你敷面膜遛狗又不是第一天了。”
“你去不去?我真要揍你了!”
“好煩,去去去,我去行了吧。”
寧栩又按了按門鈴,裡面響起腳步聲,“來了來了,大晚上的誰啊?”
門刷地一下開了,露出一張綠油油黑乎乎的鬼臉。
寧栩和張麗莉同時被嚇了一跳。
張麗莉趕忙遮住臉,十分慌亂地說:“你你你……你是隔壁的?不好意思啊,我在敷面膜,沒嚇到你吧?”
寧栩從沒見過這麽可怕的面膜,像一張又綠又黑的京劇大花臉,不知道上面塗了什麽東西。
好在他反應快,立刻揚起手裡的東西,轉移話題道:“張阿姨,我媽讓我給你送點吃的。”
“啊,好的好的,太謝謝了……你……要不進來坐坐?”張麗莉接過他手裡的東西,臉不自然地偏向一邊。
寧栩擺了擺手:“不了,我還要去遛狗。”
張麗莉看見了被他牽著的吃罐頭,頓時心裡不那麽慌張了,她笑著說:“呀,是露娜啊。”
吃罐頭沒有任何反應,表情冷漠孤傲,一臉“你在叫誰”,寧栩則尷尬地笑了笑。
張麗莉熱情地說:“剛好我兒子也要去遛狗,可以讓露娜和洛基認識一下。臭小子,你還不快過來!”
她轉向寧栩道:“聽艾珂說你是蘭高的,我們家這小子也是蘭高的,說不定你們還見過呢。景文,你在磨蹭什麽,趕緊出來!”
聽到這個名字,寧栩愣住了,表情哢擦一下凝固。
男生不耐煩地應了一聲,嗓音低沉且耳熟,“來了來了,洛基,別咬拖鞋了,快走。”
他牽著瘋狂蹦躂的阿拉斯加出現在玄關處,抬眼正好對上寧栩的視線。
吧嗒一聲輕響,牽引繩掉在了地上。
空氣陷入可怕的沉默。
第10章
夏夜如此寒冷。
蟲鳴如此寂靜。
寧栩的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當然對面的景文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嘴巴微微張開,一動不動地僵在原地,任由洛基撕咬他的褲腿。
兩人雕塑般地看著彼此,仿佛要沉默到世界盡頭。
直到狗叫聲劃破了夜空。
“汪汪汪,汪汪汪汪——”
洛基注意到吃罐頭,耀武揚威地衝它豎起尾巴,吃罐頭平靜而優雅地坐在寧栩腳邊,絲毫看不上這個智商和自己不在一個次元的品種。
張麗莉介紹道:“小文,這是寧栩,他住在我們隔壁,也是蘭高的。”
景文顯然還在打擊中沒緩過來,在看見他腳邊的邊牧後,臉上的表情更糟糕了。
“這是你的狗?叫什麽名字?”他眉頭緊皺地問,語氣有一絲緊張。
寧栩頓了頓,說:“露娜。”
不知為何,景文輕輕地松了口氣。
張麗莉好奇地看著他們,“你們認識?”
“他是我同桌。”景文沉著臉說。
張麗莉立即面露驚喜,“什麽?你就是他那個年級第一的同桌?聽說你這次還考了好幾個滿……”
景文光速打斷她:“媽,我們去遛狗了。”
他乾脆利落地拽著洛基出去,砰地一聲關上了門,不留任何余地。
寧栩:“……”
真的謝,他沒打算和他一起遛狗。
景文原本也沒有這個打算,可現在出都出來了,隻得硬著頭皮道:“你一般去哪兒遛狗?”
寧栩指了指別墅區外面的河堤。
“那……走吧,一起。”景文進退維谷地說。
夜風帶著溫熱的氣息,卷起柔韌的拂柳枝條,仿佛婀娜多姿的少女在湖面翩翩起舞。草叢裡泛著青黃的螢火,在路燈下閃閃爍爍。
吃罐頭不緊不慢地走著,旁邊的洛基東聞一下西聞一下,偶爾衝上去撲蝴蝶,一副非常不老實的樣子。
景文清了清嗓子,問道:“所以那天扔我籃球的是你?”
寧栩淡淡地說:“順手罷了,我也沒想到隔壁住的是你。”
景文捋了把頭髮,看向別處:“就他媽離譜,我媽和你媽居然還成朋友了。”
“不是‘你媽’,”寧栩毫不客氣地糾正他,“是‘艾阿姨’。”
景文:“……”
“你不覺得這事兒很荒唐嗎?”
寧栩面無表情地說:“我覺得過段時間要和你去打高爾夫更荒唐。”
景文一拍腦袋:“啊,操,我都忘了這茬兒了。”
“你可以不去。”寧栩循循善誘道,畢竟他先前已經答應了,不好再找借口放鴿子。
景文煩躁道:“我不能不去,上周末去酒吧被我媽抓了,她現在出門死活都要帶上我。”
寧栩嗤笑:“那就是你自找的了。”
景文“嘶”了一聲,“我說你這人說話怎麽這麽欠呢?反正我必須得去,你為什麽不能不去……”
他光顧著跟寧栩爭辯,沒留神手裡的繩子松了勁兒。
洛基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突然興奮起來,猛地發力爆衝了出去。
景文被拽得一個踉蹌,喝醉酒似的往前倒了兩步,險些摔個大馬趴。
等他穩住身體後,洛基已經跟一陣旋風似的跑走了,背影猶如一匹狂浪不羈的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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