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兩個人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時期。
同樣驕傲的人,同樣有自己的原則,戀愛後第一次不想做出讓步,卻都是出於為對方的考慮。
第三天,寧栩獨自訂了回蘭江的票,因為走神的原因錯過機票,又趕上國慶高峰期,所以隻買到高鐵。
好在燕中到蘭江坐高鐵不算太遠,他戴上耳機坐在窗邊,沿路看了四`五個小時的風景。
艾珂和寧博偉都不在家,家裡只有一個鍾點工阿姨,每天定時來喂吃罐頭和遛它,並不住在裡面,因此回去也怪冷清的。
寧栩不想那麽快回家待著,就把行李寄暫存,然後去蘭高轉了轉。
高中也都放假了,整個學校安靜又寂寞,國慶過後就是初秋,銀杏樹的葉片漸漸發黃、脫落。
看著零星飄落的樹葉,他恍惚間想明白了什麽。
從小到大,他都是個邊界感很強的人,包括在戀愛關系中也是這樣——他認為每個人都是人生過客,有的人陪伴時間長,有的人陪伴時間短,當然這些人都需要去珍惜。
同理,他覺得別人也是這麽想的,他不想讓景文為了一個“外人”去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他應該有他獨特的人生。
可當他一個人回到蘭江,一個人看這片落葉的時候,這種觀念開始動搖。
他想起景文描述的,他們可能面臨很久的異地情況,這使得他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寂寥,好像性命中一塊很重要的東西被拿走了一樣。
或許他之前都錯了,景文從不是他的過客。
他已經一點一滴,把自己寫進了他的生命。
寧栩呼出一口氣,像是吐出了心裡壓著的那塊石頭,去他媽的,管那麽多幹什麽,他開心就好了,何必要為了這些事冷戰。
他甩了甩頭,決定回燕中後找景文好好談一談,總會有折中的辦法的。
臨近晚上十點,寧栩才打了個車回家。
剛到家門口,就看見一個身影蹲在門口,雖然還沒到秋天,但夜風已經有點冷了,那人穿著短袖縮成一團,腦袋上的毛支棱得很突兀。
寧栩心臟突突直跳地走近,看見了老老實實蹲著的景文。
景文聽見聲音,抬起頭看向他:“你怎麽才回來,你們宿管說你早就走了,還有你們家密碼也換了,害得我只能在這兒等。”
寧栩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隻愣愣地盯著他。
景文見他不講話,有點難過又有點害怕,拽了拽他的袖口道:“你不會真不要我了吧?”
第55章
他的這句話, 像是路燈下飄落的樹葉,晃晃悠悠地墜在寧栩心上,可這片落葉又重達千斤, 牽扯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半是疼痛, 一半是柔軟。
景文揪住他的袖子, 越揪越緊,卻不敢再說什麽。
寧栩沉默片刻, 開口時聲音有點啞:“幾點到的, 怎麽不去你家待著?”
他終於肯跟他講話, 景文稍稍松了口氣:“五點就到了,我怕遇不上你, 索性就在門口等了。”
他停頓了一下, 又一口氣說道:“這兩天我想了很多,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能回去,我聽你的。”
寧栩在看見他的第一秒, 就知道是這樣,這家夥太死心眼了。
他揉了揉眉心,低下頭道:“進去說。”
景文站起身來, 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打量他:“你去哪兒了, 為什麽現在才回來?都十點了……我……我不是盤問你, 只是擔心你的安全,剛才給你發了好多消息都沒回。”
寧栩開門和他一起進去,這才想起來看一眼手機, 果然看見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還打了三個語音電話, 中間間隔都是一個小時, 看得出來想問他又不太敢打擾他。
吃罐頭吭哧吭哧地搖著尾巴跑過來, 一個勁兒往寧栩身上湊,剛才它一直在門裡面和景文互動,景文敲了好幾次它就是不開門。
邊牧的聰明就在於,它認得外面是誰,但在家裡沒有主人的情況下,不會讓任何人進來。
寧栩輕輕摸了摸它的頭,它察覺到氣氛不對,慢慢平靜下來看著兩人。
“抱歉,我去了趟高中,沒注意你的消息。”寧栩說。
景文忐忑不安地問:“你去高中幹嘛,心情不好嗎?”
寧栩收回落在吃罐頭腦袋上的手,轉向他道:“我跟你吵架,心情能好?”
他只是隨口一說,但落在景文耳朵裡,瞬時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他像吃罐頭一樣垂下頭,不吭聲了。
寧栩也沒想再跟他吵,繼續說:“我以為你留在燕中的家了,本來打算等放完假回去再找你的,既然你來了,那說說你的想法吧,不要顧忌我……”
他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疑惑道:“景文?”
水晶吊燈耀眼的光線下,景文的肩膀微微顫動,盡管他刻意埋下腦袋,但從側面看過去,還是能看見他眼圈通紅一片,鼻尖也紅了。
寧栩頓時啞然,僵在原地。
靜了一會兒,忙抽紙給他:“你怎麽哭了?”
景文接過那張紙,卻沒有擦,而是捏在手心裡揉成一頓。
他別過臉顫聲說:“我沒哭,只是有點自責,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去找你的。這些天我一直在確認家裡的真實情況,想等處理好了再跟你聊,沒有顧到你的心情……對不起,我真該死,我讓你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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