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媽的孩子用的一個髮夾兩萬五,一根皮筋九千多,連夾書用的回形針,都要八千一個,這樣的回形針,她有整整一盒,用來掰心心——女生中流行的一種玩法,把回形針掰成心形,玩夠了就當垃圾丟掉。
而那時,沈鈞一年的生活費不到八千。
沈鈞想了半個月,沒想明白為什麽有人願意花他一年的生活費買個回形針,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有人願意花兩萬五買一個成本價不超過兩塊五的髮夾,這個價格如果變成二百五,那倒是貼了一點。
翻過來倒過去,想得他頭髮掉了一大把,最後只能勉強歸結於有錢沒處花,能燒一點是一點。
於是沈鈞痛定思痛,決心為家裡的燒錢事業作出卓越貢獻,力爭做家裡最會燒錢的人——目前還是他後媽更勝一籌,沈鈞對此一直很遺憾,竭力試圖超越她。
沈鈞喜歡貴的地方,哪裡貴去哪裡,反正他不花,那個錢也會變成他後媽的新包,不虧。
給誰花不是花呢?
申彥第一個響應:“去!”
余浩淼看到火鍋店,估計沈鈞的花錢癮又發作了,沈鈞的花錢是一會兒一會兒的,不發作的時候喝礦泉水都知道留著瓶子送給撿廢品的爺爺奶奶,發作的時候恨不能拿錢當冥幣燒了。
往常沈鈞發作,大多是他後媽又出么蛾子了,“她又找你事了?”
申彥火氣上來:“又特麽挑事了?欠不欠啊?”
沈鈞避而不談,在群裡吆喝:“還有要去吃的人麽?”
余浩淼委婉提醒:“你後媽……你手裡留點錢吧,有備無患。”
宗濤也讚同:“確實。”
潛水已久的霍旭堯補了個“+1”。
申彥看大家都表態,道:“算了,今晚估計要給你重新安排寢室呢,不一定有時間出去。”
他的狐朋狗友叫不出來,沈鈞想起兩次給他開窗的人,頗覺這是個好人,但他沒加秦一諾的□□,索性寫了個小紙條丟給秦一諾。
“逃課約飯麽?”
沈鈞把紙條丟過去後,目不轉睛地盯著秦一諾,期待他給肯定的答覆。
紙團咕嚕嚕滾在秦一諾腳邊,還十分應景地在他腳邊碰了一下,只要不是觸覺失靈,都該知道有個球掉腳邊了,偏偏秦一諾沒感受,奮筆疾書,上課認真得可怕。
沈鈞等了老半天,秦一諾都沒有低頭撿紙條的意思,沈鈞撓頭,又重寫了一張,用紙條包著橡皮,砸到秦一諾腳邊。
這次總該感受到了吧?
秦一諾動了動腳,穩如泰山,一個眼神沒分給紙團,專心致志地學習。
沈鈞:“……”
沈鈞身旁坐著的宗濤看見這一幕,戳了一下沈鈞;“鈞哥,別理他。”
沈鈞好奇:“怎麽了?最後一排都要坐滿了,你們幹嘛在他旁邊留個空位。”
宗濤意味不明道:“他事兒著呢。跟他坐,能煩死。”
宗濤沒再往下說,左邊的霍旭堯聽到,跟著點頭,“可事兒了。”
沈鈞一愣,沒動他們說的“事兒”是什麽,僅憑他和秦一諾兩次開窗的交情,他覺得這個人很不錯。
既然秦一諾沒有要打開紙團的意思,沈鈞換了個方向,去別的群喊人出來吃飯,他的狐朋狗友們加起來十幾個,酒肉朋友們可以遍布全校,余浩淼他們喊不出來,還可以換一批人喊。
反正這個錢,他今晚非燒了不可。
下課鈴剛響,班主任就從後門進來,把秦一諾叫走了,路過沈鈞時點了點沈鈞:“在這兒待著,一會兒找你有事。”
“好。”沈鈞應了聲。
霍旭堯等著講台上的生物老師,和後門的班主任都撤了,從兜裡摸出根煙,叼在嘴邊,翻出打火機要點。
沈鈞一腳踹過去:“講究點,在教室裡抽什麽煙?滾廁所去。”
霍旭堯被他踹了也沒不高興,習以為常了。沈鈞愛多管閑事,又講究,他人只要在,就見不得他們在公眾場合抽煙的。
霍旭堯起身出去了。
五分鍾後,班主任進來了,“短暫開個小班會。”
“首先,歡迎我們的新同學,大家應該都認識了,就不做自我介紹了。”班主任說:“新同學來了,為了合理的安排座位,我重新編了一張座次表,大家按座次表來換吧。”
“宗濤,你來負責。”宗濤是班長,班主任把座次表給了宗濤。
宗濤一看,眼睛都綠了:原本班裡57個人,加上新來的五個女生和沈鈞,一共63個人,班主任安排成了9X7的座次。宗濤、霍旭堯、申彥、余浩淼等一眾湊到最後一排的男生,統統被安排到了前面。秦一諾座次不動,沈鈞坐在秦一諾身邊。
沈鈞的周圍除了秦一諾,全是女生。
傻子都看出來班主任什麽意思了。
宗濤半天不動彈,申彥搶過座次表,情不自禁發出國粹,“我靠,太狠了,周圍都是女生,老班頭不怕你早戀麽?”
余浩淼接話:“說不定覺得他早戀沒什麽,但是跟男生湊一起搞事,就有什麽了?早戀就禍害一個人,搞事就說不好了。”
眾人不約而同想起沈鈞上次搞事的情景,笑出聲。
去年452班的班主任是個講話賤嗖嗖的男的,熱衷體罰教育,教室裡常備著拔了毛的刷鞋刷子,上面裹著幾層膠帶,用來打手心,還有個去了墩布的拖布棍子,不高興就拿棍子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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