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均良緩緩睜眼,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拍開他的手,聲音沙啞道:“這麽晚嗎,你還不回去?”
“你怎麽知道很晚了?”
“我感覺我睡了很久。”蔣均良剛醒,還有些起床氣,不太高興地揉揉眼睛,推開他,“吃泡麵嗎,給你煮一份。”
魏惟一雙手扶住蔣均良的肩膀,面上嚴肅地道:“蔣均良,我請你出去吃飯。”
蔣均良問:“吃什麽?”
魏惟一嘴角勾起來,“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蔣均良跟著魏惟一搭上地鐵,半個小時後,到了市中心。魏惟一帶他去了一家牛排店,很尋常的店面,因此蔣均良沒留下什麽印象。進了店裡,服務員領他們到二人桌坐下。
魏惟一問蔣均良想吃什麽,後者擺擺手讓他點。他看了會菜單,點完餐又問:“你吃牛排的吧?”雖然以前問過他,但總擔心會有改變。
蔣均良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涼涼地說:“不吃我早走了。”
周圍不知道什麽時候暗了下來,兩支蠟燭微弱的光照在兩人的臉上。魏惟一看向對面的蔣均良,他盯著手裡的茶水,表情很正常,他稍稍安下心,這也算一種暗示吧,如果,他是說如果蔣均良看不明白,或者說看明白了假裝不明白,那他就放棄。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也挺好的。
牛排被端了上來,也許是這裡太幽暗逼仄的氛圍,兩人最開始都沒有說話。
魏惟一打破安靜,“味道怎麽樣?”
蔣均良低著頭,“挺好的。”
兩人又陷入沉默。
“你等會什麽時候回去?”
“我可以在你家睡一晚嗎?”
異口同聲的話語,兩人均怔住。片刻後,蔣均良用叉子胡亂叉著牛排說:“好吧。”
魏惟一本來低著頭,不安地等待著審判的降臨,聽到這話驚訝地抬頭,“你說什麽?”他沒聽錯吧,蔣均良竟然這麽爽快地同意了?
“沒聽清就算了。”
“我聽清了!”魏惟一幾乎要蹦起來,“好!”
這種奇怪的沉默總算消弭了不少,魏惟一率先提起自己想問的事,“你知道嗎,我以前路過的時候聽見有男生和你表白。”
蔣均良手頓住,看了魏惟一一眼,“高一上學期那次?”
“對,想不到你還男女通吃啊!”
蔣均良繼續用刀切牛排,“並沒有,只是偶然有一個男的喜歡我而已。”
“那......你什麽感覺啊?”魏惟一打探道。
蔣均良說:“沒什麽感覺這能有什麽感覺?”
“就是,你覺不覺得挺惡心的?”魏惟一努力描述出來。
“什麽惡心?男的喜歡男的,還好。”蔣均良猶豫地看了他一眼,只是這時候魏惟一低著頭,沒有看見他這個眼神,但是話語絲毫不猶豫,“男的喜歡我,有一點。”
他似乎覺得不妥,補充了一句:”沒有歧視同性戀的意思,他們並沒什麽錯,只是就我個人來說是這樣。”
魏惟一靜了靜,抿了一口飲料,和蔣均良乾杯,“祝你十七歲生日快樂。”
蔣均良淺淺笑起來,眼睛微彎,“謝謝。”
蔣均良先吃完,說去洗手間。魏惟一不急不慢地吃完,事實上,他的思緒已飄到了外太空,蔣均良的一番話早就可以預想得到,親耳聽到只是有一點難過,只是有一點。
又等了幾分鍾蔣均良還沒來,他有些心焦。正想打電話,蔣均良站在櫃台處叫他過來。他走過去,蔣均良在離了他有一段距離轉身就走,盡管如此,一縷淡淡的薄荷香味還是若有若無地飄進鼻間。
又抽煙了?魏惟一小跑著跟上去,想問出口,看到蔣均良疲憊地閉上雙眼,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回了家,蔣均良去洗澡,魏惟一就開了電視開始放恐怖電影。前者出來時,電影正放到一個小高潮,電影奏起陰森的音效,蔣均良走到戰戰兢兢的魏惟一旁邊,面不改色地看著屏幕道:“你不怕鬼,怎麽看個恐怖電影這麽害怕?”
魏惟一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那不一樣,這片太恐怖了。”
蔣均良嘲笑他,“你怕看就別看唄,人菜癮大嗎?”
魏惟一都顧不上他話裡的嘲諷,隻伸出最近的一隻手拉住他的衣袖,“哥,陪我一起看吧。”
蔣均良說:“你過去點。”然後挨著魏惟一坐了下來。
蔣均良四下看了看,詢問道:“你吃薯片嗎,給你拿點。”
魏惟一點頭,但拉著他胳膊的手還沒松開。蔣均良眼神示意,他才依依不舍地放手,還囑咐,”你快回來。“
“我就在客廳找,又不去哪。”蔣均良又無奈又好笑,平時還真沒見過魏惟一膽小的樣子,沒想到會出現在恐怖電影的時候。
他翻出了家裡余量豐富的零食,薯片、餅乾、辣條,應該都是阿姨上次買過來的,大部分都還沒拆封。他一股腦灑在茶幾上,魏惟一被這聲音吸引,瞠目結舌,“你這零食也太多了吧。”
蔣均良回到原位說:“你多吃點。”
快要進行到高潮,魏惟一一隻手攔住眼睛,另一隻手抓著蔣均良的手,緊張道:“如果恐怖就不用叫我,不恐怖的時候再叫我。”
蔣均良瞥了眼緊緊抓在一起的手,又看屏幕,“不恐怖。”
“真的?”魏惟一惴惴不安地問。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