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耀不解,“惟一你幹嘛啊,這麽緊張?”
魏惟一訕訕地笑,“沒什麽。”他重開了電腦,讓自己佔據一線有利戰地,把舍友要看的片謹慎地放了出來。
其他三個人看片,魏惟一開始不想參與,借口學生會有事溜了出去。次數多了,他也不好再溜,坐在最遠的地方拿著手機做那檔子事。
有時候屏幕會被濺上一點,魏惟一每每看到,都覺得又慚愧又有一種隱秘的快感。
鄒文雨說這有什麽奇怪的,如果你不這樣才懷疑你有點毛病。他說得坦然,於是魏惟一也安心一些。
他提到王尚,說起又在酒吧遇到他,還提起和蔣均良的事。
鄒文雨沉默了半晌,小聲說:“其實我知道他們倆認識,抱歉,我應該告訴你的。”
“沒事,反正蔣均良也不喜歡男的。”
“你倒是看得開。”
魏惟一笑得苦澀,“看不開也得看開啊。不過我已經想明白了,我在他心裡確實不一樣,雖然不是我想要的那種不一樣。”
鄒文雨也笑,“你在他那的自信又找回來了?”
“當然。”魏惟一知道蔣均良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其實他一直很直接很明顯,上次過生日也說得那麽明白,再不懂裝懂就是他的錯了。就像蔣均良說的那樣,魏惟一不會再付出多余的熱情,也不能,他要退回到朋友的界限,這樣——他才能重新擁有蔣均良。
第43章 少年—成人
萬裡無雲,豔陽高照。
“葫蘆兒,葫蘆兒冰糖多呵,大糖葫蘆兒呵。”響亮的吆喝聲如口哨般發出尖銳的一聲,在空空的巷子裡驚得鳥雀亂飛,撲騰著翅膀斷送掉幾根羽毛。
刺目的光曬得人頭暈,魏惟一走進岔路口,嘴裡發乾,向小販要了一根,咬下酸甜的一口。過幾天又要回去實習,趁著還有時間來奶奶家看看。離畢業的時間也不短了,趕緊找個工作是當務之急。
他走小路進了小區,路過蔣均良家的院子門口,被動靜吸引,不由多往裡望了幾眼。
幾個巨大的紙箱被工人們從室內搬到室外,隨處堆在後院。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門口打電話,唾沫隨著唇瓣的張合四處飛濺,面色上有余怒。
魏惟一站了一會兒。他心裡納悶,但又固執地不願意就此離開。一個年輕人現出半邊身形,背著光挺拔地站到男人面前說了句什麽。
那個背影很熟悉,兩年未見,他好像瘦了一點,皮膚仍舊白得泛冷光,魏惟一死死地盯住他,不想錯過一絲一毫。
男人臉色緩和了一點,點點頭,蔣均良於是又進了屋。
魏惟一忍不住走進院子,搬東西的工人沒管他,打電話的男人看了他一眼,任由他走了進去。
“蔣均良。”他叫住也在收拾東西的人,“你這是要搬家?”
蔣均良抬起頭,“對。”
魏惟一仔細打量他,頭髮梳成背頭,變化說大也不大,還是從前的鋒利五官,只是眉目間成熟了不少。
“為什麽?”
蔣均良望著他,眼眸深邃,“我媽媽生病了。”
魏惟一怔住,又問:“什麽病?”
“白血病。”
他不知道說什麽,默了半晌道:“那阿姨現在還好嗎?”
“醫生說情況不太好。”蔣均良神色倒是淡淡的。
於是陷入了一陣靜默。
魏惟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道:“你媽媽肯定會好起來的,她人那麽溫柔,老天都不忍心收下她的。”
蔣均良側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中年男人掛了電話,走到兩人面前說起話,魏惟一趁著這個時機告了別。
他心不在焉地走到小區的超市裡,抓了麵包和牛奶就去到收銀台付款。
櫃台裡老板在和收銀員說話:“那個蔣家的怎麽要搬了?”
“這你還不清楚,蔣市長媳婦患了白血病,賣了房子好拿錢治病啊!”
“他一當官的,還怕沒錢啊?”
“我哪知道啊,反正房子肯定已經賣出去了,都有人上門買了呀。”收銀員看了一眼魏惟一,壓低聲音說。
魏惟一心裡五味雜陳,抓起塑料袋就往外跑,後面還跟著收銀員急促的叫聲:“喂,小魏,找你的錢不要了?”
他一路狂奔到剛才的院子裡才停下來喘氣,眼看蔣均良站在台階上,攔住他說:“你爸媽呢?”
“在醫院。”
魏惟一卡殼了。他該說什麽呢,他總不能直接問蔣均良是不是家裡缺錢,需不需要他幫忙,他不能這麽問。
蔣均良也許有些疑惑,又問:“你怎麽了?”他的語調聽起來有勞累過後的疲憊,尾音輕輕往下墜,墜進雲裡。
“沒什麽。”魏惟一說,“我只是想說能不能問你要個本子。”
蔣均良領著他進了臥室,書架上的書已被清空,床上也只剩下硬硬的床墊,書桌的抽屜被大大打開,露出其中斑駁的木板。
魏惟一很快找到那個本子。蔣均良看了一眼,說:“你要這個?”
他點頭。蔣均良沒說什麽。
走的時候魏惟一還是沒忍住,悄悄告訴後者:“如果你有困難的話,可以來找我。”
蔣均良推開他,微微笑了一下,“謝謝。”
晚上魏惟一打電話和伊偲提起這件事,伊偲好像很清楚來龍去脈,告訴他去年冬天蔣均良的媽媽得了病,住進醫院,情況一直沒好轉,錢也如流水般花出去。這下好了,連房子也要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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