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松了口氣。
他以前去大公司參觀拍攝的時候不知道拍到了什麽不該拍攝的東西,攝像機都被保安砸了,從此留下了心理陰影。
剛才許鶴竄上來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的新相機又要壽終正寢,沒想到對方只是想要一下大學跑酷社團的聯系方式。
“我有他們社長的郵件和電話。”青年從厚厚的小卡冊裡用力扯下一張來,遞給許鶴,“就是這個。”
“哦,謝謝。”許鶴翻看了一下手裡的東西。
這人簡直是當代社恐的典范,比劉浩都更勝一籌。為了快點結束談話,青年把裝電話卡的小袋子都從本子上扯下來了,邊角都是呲開的缺口,看上去十分寒磣。
和社恐相處,最重要的就是快速。
有事說事,懂得“退退退”。
許鶴在對待社恐上很有經驗,舉起名片對著青年揮了揮,順著來時的路線用兩秒就消失在了對方面前。
他鑽到漆黑的選手通道打開手機為名片拍了張照。
還好現代手機已經進化到了在黑暗環境裡也能拍攝到清晰照片的程度。
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麽偷偷摸摸做這件事。
許鶴扯掉名片上面目全非的塑料袋,扔進選手通道前的垃圾桶裡,還未轉身,就聽見了柏函的聲音,“你在這裡做什麽?”
“我……我準備去上個洗手間。”許鶴屏住呼吸,感覺自己兩輩子都沒這麽心虛過。
柏函怎麽來了?
他今天不是請假了嗎?
難道說他隻請了有課程的時間?
許鶴偷偷摸摸將小卡片藏進掌心,手肘一抬,將手揣進兜裡沒話找話,“柏醫生,我們的比賽已經打完了。”
“我知道,教授今天跟我說以後有比賽的時候可以申請更換上課時間,畢竟實踐比理論更加重要。”
柏函像沒看出許鶴的心虛似的,抬手勾住了他的肩膀,推著人回到場地內,“他們都要去進行賽後采訪了,你沒收到采訪通知?”
許鶴:“沒有。”
“也對,你上次懟記者的采訪視頻已經在體育記者的圈子裡廣為流傳了,那些記者生怕被你說得啞口無言,估計以後都不敢來找你了。”柏函道。
柏醫生的語調還算平穩,但許鶴卻總感覺他在憋個大的。
試探又不太敢,只能順著話頭道:“這樣也挺不錯的,沒采訪就比較清閑。”
柏函鐵手無情,一路壓著許鶴按到椅子上,強硬拿出檢查設備給許鶴從上到下來了一套,“今天數值挺不錯,比上次好多了。”
“嗯。”
許鶴的眼睛滴溜一轉,心裡盤算起參加意大利當地跑酷活動的事情來。
“不許偷偷加練,知道嗎?”
柏函再次告誡,雖然他知道告誡可能沒什麽用,但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徐天陽讓我問問你是怎麽用早上基礎練習的時間,偷偷練出壓線扣球的。”
“啊?”許鶴一僵。
原來大的在這兒呢!
“呵,你以為他在國內就不會看你的比賽了?”柏函冷笑道,“你們這些留洋選手的比賽他每一場都看,徐教練對你的訓練進度和身體情況可謂是了如指掌。”
許鶴頓時毛骨悚然,左顧言他,“為什麽不能是加裡波第教練教我的呢?加裡波第也不是那種會藏私的教練……”
“徐天陽一開始的時候確實也這麽以為,所以特意發了一封郵件感謝加裡波第。”
柏函頓了頓,“可惜,加裡波第的美德很多,不僅有不藏私,還有誠實。他告訴了徐教練你是怎麽連的,甚至特意叫人調取了一份訓練場錄像,現在我們都知道你對著存球框練壓線球的事情了。”
柏函抄起一根醫療“軍火箱”裡的筋膜刀往許鶴膝蓋下方的凹陷處一敲。許鶴的小腿猛地往上抬了一下。
柏醫生冷笑:“你的身體比你這張嘴誠實多了,膝跳反射不錯。”
許鶴小聲道:“我剛才只是提出一種可能,可沒篤定說壓線球就是加裡波第教我的。”
引導錯誤思維怎麽能叫說謊呢?
先不說柏函完全沒往錯誤的方向想,就是真往錯誤的角度想了,那也是柏醫生自己想的,跟他沒什麽關系。
柏函挽起袖子,用行動對許鶴的話做出了回答,他將許鶴按倒,用筋膜刀來了個全套。
許鶴扒拉著椅子邊緣欲哭無淚,邊上正準備整活舞台的工作人員對這個小運動員投以憐憫的目光,一邊搖頭一邊歎著氣,搬著各種娛樂用具離開了案發現場。
許鶴被筋膜刀折磨得奄奄一息,而柏函則深諳“刑訊逼供”的真諦。
許鶴在筋膜松弛下幾乎把藏著的秘密抖漏了乾淨,但仍憑著強大的意志力守住了博洛尼亞大學跑酷社團的秘密。
傅應飛站在邊上看了一會兒,慌亂地拎起許鶴經快喝乾的水壺,落荒而逃。
運動員不喝外面的水幾乎是全世界的共識。所以許鶴地梨子水都是傅應飛現拆了沒開封的礦泉水,用便攜式燒水壺燒開了泡的。步驟繁瑣到許鶴絕對不會主動去做的程度。
上輩子他連薄荷水都不喝,發病後全靠意志力強撐,更別說衝泡梨子水。但傅應飛卻堅持了每一場常規賽。
這個梨子水也上了排球報刊和意大利排球雜志。
意大利記者顯然寫無可寫,只能對著用具捕風捉影,將梨子水稱為“華國聰明水”,喝了就會變聰明,但是一口只能頂十分鍾,所以許鶴每次都得喝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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