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卻秦察覺到他的小心翼翼,清楚喬喬猜到了什麽。
他沒有隱瞞:“我想到了柏侹。”
那瞬間,喬喬的臉色變得蒼白,果然……
他勉強穩住心神,“他怎麽了?”
“你應該聽說了,”紀卻秦起身,坐到另一旁的椅子上,“他每天都會去公司樓下。”
喬喬點頭,他知道這件事。
“我不想理他,但是他的存在會影響到我。”紀卻秦不知道該怎麽描述。
最近的傳言都不是空穴來風,成天等在地庫的柏侹都快成了一道風景線。
他真怕哪天柏侹拉條橫幅,上面寫著十塊合照一次。
紀卻秦煩躁,喬喬覺得煩躁。
他知道柏侹想要的是什麽,某個方面來說,他們的訴求是一樣的——留在紀卻秦身邊。
可又想到另一件事,這麽多天,紀卻秦並未趕走柏侹。
或許是礙於面子,又或許是另有惻隱?
喬喬不敢妄加揣測紀卻秦的想法。
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紀卻秦還是點燃根煙,來回把/玩著打火機。
每次使用滑輪打火機,火焰竄出又熄滅都會發出聲響。
“他想要什麽?”喬喬問。
“他什麽都不要,只是在胡攪蠻纏。”紀卻秦說。
他對柏侹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柏侹是真的來找他賣慘,想留下來的?
不,他只不過是沒了工作的牽絆,大把的精力無處可使,特意來找不痛快而已。
紀卻秦清楚感受到自己走上了一條陌生又熟悉的路,這條路上布滿泥濘。
要想抵達對岸,必須穿過沼澤。
可地上的腳印雜亂紛繁,通往各地,卻唯獨沒有一直前進的。
他一眼看出來了,這些鞋印都屬於柏侹。
面對沼澤,他退縮不前,享受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偏偏在原地打轉。
這樣的情況下,紀卻秦沒有義務幫他開拓出一條路,便隻好跟著鞋印走。
既然柏侹踐踏他的感情,也就不必在意柏侹的感情。
紀卻秦不僅會愛人,還會折磨人。
他溫柔且冷漠,真摯又敷衍。
是利益至上的商人。
最懂得如何得到大把的利益。
紀卻秦沒有和喬喬坦白更多,略微休息後,離開了。
今天他難得準點下班,讓許韜也吃了一驚,忙收拾好東西送他回家。
紀卻秦的車仍停在原來的地方,這就意味著,他每天都會和柏侹見好幾次面。
早上,晚上,或者中午。
那個修長挺拔的身影,總會不知疲倦的立在這裡。
哪怕一句話都說不上,也不妨礙他在這裡等待。
可今天似乎出了意外,車旁沒有柏侹的身影。
不僅許韜,紀卻秦也扶了下銀框眼鏡。
心想,他和柏侹的緣分真淺,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不該出現的時候總出現。
他不動聲色上了車,庫裡南剛駛出地庫,許韜遠遠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紀總,”許韜踩下刹車,指著前邊,“您看。”
紀卻秦望過去,只見柏侹正從公交站牌艱難的朝這邊走來。
盡管戴著墨鏡,也能看出他的怒氣。
他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背包七扭八歪,頭髮依舊乾淨利落。
迎著橘黃/色的光,竟然有洋溢的朝氣發散出來。
紀卻秦愣了下,隨即皺緊眉頭。
“走。”
許韜也想走,可前面的車忽然出了問題,打不著火了,司機正在焦急的打電話。
他們後面也有車,一時半會挪動不了。
紀卻秦在心裡罵了聲。
不過一兩分鍾,柏侹準確無誤站到車旁,頗為愉悅的敲了敲車窗。
連敲幾下,紀卻秦隻好降下來。
“在這裡等我?”柏侹透過縫隙只能掃到他半張臉。
盡管如此,那鋒利的下頜,殷紅的唇,都讓他心馳神往,恨不得來回撫/摸,再在那脖頸上狠咬一口。
“你瞎了?”紀卻秦偏頭看他,正對上墨鏡裡的自己。
柏侹笑了,“不好意思,擠公交太累,腦子不太好使了。”
紀卻秦側首打量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眼看著身後的車在一輛輛後退,柏侹不動聲色沉了眼色,“紀總……”
他大大方方說:“你能再借我點錢嗎。”
這話不論誰聽都想笑,許韜盯著前面的車尾燈,盡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不能。”
“上次你給我的都花光了,”柏侹又拿出那張公交卡,“卡裡的錢也快沒了。”
他說的情真意切,紀卻秦故意譏諷:“你身上的衣服值不少錢。”
柏侹仿佛沒聽見,又提起那句話,“你能不能給我找個工作?”
他本以為紀卻秦仍會拒絕,可等了半天,等來一句:“你賴上我了?”
他還沒想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又一個炸彈扔在他頭上:“明天早上九點,去找許韜。”
紀卻秦狡黠的開始布置陷阱,期待著他的計劃能夠成功。
說罷,前車恰好能啟動了。
許韜踩下油門,庫裡南從柏侹身邊離開。
那瞬間,從緩緩升起的車窗縫隙裡,柏侹只能看到紀卻秦下頜變得柔/軟,以及勾起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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