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幼稚。”
或許是想到了之後的計劃,他難得沒有譏諷。
“您真的要那樣做?”許韜將大衣遞給紀卻秦,帶著公文包跟在他身後出了辦公室。
“我受夠他圍著我轉了。”紀卻秦嘖了聲,“不使點手段,他長不了教訓。”
從辦公室到地庫,短短的路程,紀卻秦又在心裡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計劃。
他忍受不了幼稚的柏侹,不如推他一把,讓他早點展開翅膀。
車已經準備好了,透過半降的車窗,能夠看到柏侹俊美的側臉。
許韜看著車揚長而去,不知為何,心裡忐忑不安,總覺得事情不像紀總想的那樣發展。
車裡,紀卻秦坐在後排閉目養神。
柏侹不時從前後視鏡裡掃他一眼,從額頭到嘴唇,又到下頜脖頸,全都看了個遍。
“你就那麽喜歡他?”
聞言,紀卻秦沒搭理他,直說:“開你的車。”
他的逃避,在柏侹眼裡無異於默認,氣得久久不想說話。
雖然如此,可他開車的手依舊穩,沒讓紀卻秦受到一點顛簸。
柏侹感覺到自己的理智都在燃燒,胸膛裡的疼痛隨著呼吸起伏,看著紀卻秦平靜的臉,又覺得像是在棉花上捶了一拳。
他死皮賴臉留在紀卻秦身邊的意義是什麽?
看他和喬喬恩愛?還是看離開他之後,紀卻秦有多不缺人愛?!
他不甘:“和當初的我相比,你更喜歡誰?”
柏侹知道不該問這句話,可就是忍不住。
心裡嫉妒的怒火紛飛,快要把他整個人點燃了。
如果喬喬在眼前,他一定要劈了他。
“你以為是在買菜,看哪個順眼就選哪個?”紀卻秦睜開雙眼,神色冷淡,連厭惡都懶得擺出。
這幅神情,幾乎沒對外人露出過。
他的一切不堪,暴躁易怒,動手罵人。
與良好修養背道而馳的東西,都曾被柏侹一覽無余。
某些方面來說,這是他們彼此的秘密。
“紀卻秦,”柏侹說,“你對每個情/人都這麽好?”
紀卻秦頓了下,裝作沒聽到他話裡的哀傷,再次閉上了眼睛。
“沒錯,包括你。”
柏侹呼吸一滯,猛的攥緊方向盤,險些撞到前車。
紀卻秦管不到柏侹在想什麽,他隻覺得時間緩慢難熬,連帶著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
這樣做,真的能讓柏侹離開嗎?
用他最討厭的事,強迫他走。
這樣的手段不上台面,卻是他能想出的,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只要熬過最開始,大概之後什麽都好說。
車停在劇組外,紀卻秦沒有下車,而是打給了喬喬,要帶他一起去吃晚餐。
等待的過程裡,紀卻秦叼了根煙,看著窗外時不時路過的群演,工作人員搬運的道具,視線慢慢轉向了柏侹。
“離開這裡,你甘心?”
這是柏侹退圈後,兩人第一次談論這件事。
可柏侹不願意說。
他會不受控制想起柏侹和喬喬的親密關系。
放棄事業,等到的卻是心上人和別人的狂歡。
若不是柏侹足夠堅定,換了別人,恐怕從此會一蹶不振。
柏侹淡淡笑了,“我說甘心,你信嗎。”
紀卻秦當然不信。
如果他不離開,會有大好前程,說不定還能斬獲三料影帝。
“我當然不甘心。”柏侹也點了根煙,“但一想到是為了你,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盯著窗外來往的人,目光裡含著懷念,更多的卻是堅定與決絕。
“紀卻秦,不管你信不信。”他看到了喬喬的身影,“我比他更要愛你。”
“也許現在感受不到,明天,後天,下星期,你總能知道。”
這番話紀卻秦全當做沒聽見,他帶著殘忍到刻薄的聲音,回復了這句話。
他說:“既然你愛我,為什麽不能接受我愛他?”
柏侹眼眶倏地變紅,酸澀脹痛,似乎快要爆炸。
他知道紀卻秦冷漠又無情,是個隻遖峯認利益的商人。可現在才真正認清他的面目。
紀卻秦似乎還覺得不夠,“我都能夠容忍你想著宋微汀,你怎麽就不能包容喬喬?”
“柏侹,這就是你說的喜歡我?為了我一切都能做到?”
紀卻秦輕哼一聲,實在很輕,讓柏侹覺得心都涼透了。
趕在喬喬上車前,紀卻秦說了最後一句話。
“別總以為自我感動式的付出能夠打動所有人。”
“在我這裡,你不過如此。”
*
喬喬打開車門當即愣在原地,眼眸裡的疑惑足夠將他淹沒。
柏侹怎麽會在這裡?
他們之間怎麽了?
他打量著兩人,柏侹坐在駕駛位,只能看到側臉,不知道是什麽表情,那雙手卻不停地敲擊方向盤,十足的不耐煩。
而紀卻秦從容坐在後座,正笑意盈盈看著他。
“怎麽了?”紀卻秦率先開口,打破了三人間的沉默。他輕輕拍了拍身邊,催促喬喬,“來。”
有了溫柔的聲音做支撐,喬喬鼓起勇氣鑽進車廂,坐了下來。
這樣的場景太過詭異,若是有知悉他們關系的人在這裡,必定會驚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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