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生日。即使是用條件換來的,那也是他應得的。
只有他和柏侹兩個人,紀卻秦甚至不敢深思。
生怕太過期待,結果就越慘淡。
生日前一天,紀卻秦回了趟老宅,陪爺爺吃飯。
飯桌上說了他不打算大辦宴會,要和柏侹一起過。
紀爺爺當然願意,連聲稱好。
紀卻秦和柏侹關系好,是他最願意看到的。
當初逼著紀卻秦聯姻,他承認他有私心。
孫子喜歡男人,與其找個不清不楚的人,倒不如找個知根知底,家世相當的男人。
他和柏侹爺爺是戰友,兩家一拍即合,在柏侹爺爺病重去世前就把事辦了。
他知道紀卻秦心裡有恨,想要彌補,卻無法說出口。
如今看著兩人相處和諧,他的愧疚也就小了一些。
“卻秦,”紀爺爺送紀卻秦出門的時候,拍著他的肩膀,“爺爺希望你過得快樂。你和小柏能把日子過好,爺爺就放心了。”
紀卻秦垂眸微笑,唯一親人的願望他當然不忍心打破。
只是說:“爺爺放心,柏侹他……對我很好。”
“那就好。”紀爺爺樂呵呵道,“我明天就不叫你們來吃飯了,你們自己安排。”
“好。”
離開老宅,紀卻秦獨自驅車回家。想了想,撥通了柏侹助理小寧的電話。
“紀總。”小寧的聲音依舊活潑,“這麽晚了,您還沒休息?”
“嗯,”紀卻秦單手把著方向盤,聽電話那頭亂糟糟的,就知道他們還在劇組,“柏侹呢。”
小寧那邊傳來一陣雜音,隨後嘈雜的聲音遠了點。
“柏哥拍戲呢,”小寧笑道,“拍完這場就殺青了。明天我們最早一班飛機回京城。”
他專挑紀卻秦愛聽的話說,紀卻秦怎麽會聽不出來。
“好,我知道了。”他道,“告訴柏侹,別忘了明天是什麽日子。”
“哎,您放心!”小寧還要說,就聽有人叫他過去,匆匆忙忙和紀卻秦告別,掛了電話。
紀卻秦斷開藍牙,抬眸就看見前車鏡裡自己揚起的唇角,愣了下。
他什麽時候笑的?
在聽見柏侹明天一早回來的時候?
紀卻秦長松口氣,不得不承認,他很期待,非常期待。
漫長一夜過後,終於迎來晴朗的白天。
紀卻秦是個工作狂,每天按時打卡,不定時下班,今天卻出乎意料的早早離開公司,讓員工們都忍不住竊竊私語。
秘書處的秘書們圍住許韜,問他:“許哥,咱們紀總今天是不是有情況?居然都不加班了!”
許韜淡然扶住眼鏡,翻看面前的文件,毫無八卦精神:“不知道。”
但是耐不住同事們軟磨硬泡,隻透露了一句話:“今天有人陪紀總過生日。”
就是這句話,讓整個秘書處炸開了鍋,急忙問:“是不是柏先生!”
許韜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他們都知道柏侹和紀卻秦關系不好,以往生日宴上都見不到人影,沒想到今年居然有了這麽大進步!
正當幾人衷心歡呼時,紀卻秦在家裡準備晚飯。
他其實不會做飯,只不過柏侹胃不好,便慢慢學會煲湯和幾道簡單的菜式。
期間他接了幾通祝福電話,就再也沒了聲響。
指針慢慢劃動,天色漸暗。
仍沒見到柏侹的身影。
他坐在餐桌旁,對著一桌精心準備的飯菜,指尖點在手機上,耐心等他回家。
現在才七點,說不準七點半就回來了。
紀卻秦抽了一根又一根煙,時針從七到九,再到十一。
別墅裡安靜的嚇人,偶爾才會聽到房外的車聲。
每當他以為是柏侹時,車會越來越遠,帶著他的期待一去不複返。
紀卻秦沒有打給小寧或者柏侹,他還在等。
只要時針沒有超過“十二”這個數字,今天就還是他的生日。
他三十一歲整的生日。
他獨自坐在寬大的餐桌旁,靠著直背木椅,思緒有些飄忽。
想起和柏侹結婚第一年,他請柏侹出席生日宴會。
柏侹怎麽做的……
紀卻秦吸了口煙,金屬眸子顫了一下。
柏侹嗤笑:“我去做什麽?讓別人以為我攀上高枝了?”
柏侹從未對圈裡人袒露過身份,知道他是柏氏繼承人的少之又少,更沒人知道他和紀卻秦結婚了。
從那以後,紀卻秦再也沒邀請過他。
他知道,柏侹從不在乎。
柏侹在乎他做什麽呢。
他不過是個和宋微汀長得七分像的替身。
你喜歡一隻貓,不小心弄丟了它。於是去寵物店又買了一只花色相同的貓,給它取了同樣的名字,但你會真心把它當成第一隻貓嗎?
紀卻秦雙手冰冷,指尖的煙越來越短,直到燙到了他的皮肉。
疼嗎?疼。
他垂下眼眸,正想吹一吹。
卻被客廳裡那座鍾的報時聲嚇了一跳。
鍾擺晃了十二下,八號過去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紀卻秦長長深吸口氣,顫/抖著呼了出來。
身上的金屬外殼潰爛發癢,眼裡的金屬光澤越來越濃。
伴隨著鍾擺搖晃,他再次聽到了刺耳的破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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