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卻秦單手推了下細框眼鏡,對為難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不感興趣。
“宋微汀?”
他還沒說其他,柏侹低聲警告:“紀卻秦,注意你的身份。”
身份?
紀卻秦笑了,他能有什麽身份。
不過是柏侹不願意提及的“隱婚丈夫”。
“宋厲揚和你是什麽關系?”紀卻秦沒理柏侹,自顧自問宋微汀。
提到宋厲揚,宋微汀怔住,“是我大……是我兄長。”
他沒說“大哥”兩個字,說明他和宋厲揚的關系並不好。
紀卻秦點頭,看來他沒記錯,宋微汀就是宋厲揚同父異母的弟弟。
宋家八年前出國,沒想到他和柏侹還有聯系。
“原來如此,”紀卻秦側身讓出路,“怪不得看到你就覺得熟悉。”
他加重“熟悉”兩個字,望向了柏侹。
“宴會要開始了,快進去吧。”紀卻秦在宋微汀背上輕拍一下,叫來管家帶他進場。
宋微汀不想離開柏侹,卻又不敢反駁紀卻秦,隻好悻悻隨管家離開。
柏侹抬腿跟上,被紀卻秦扯住了手臂。
“有話直說。”柏侹甩開他,撣了撣被紀卻秦碰過的地方,仿佛那裡沾染了什麽髒汙。
他對紀卻秦的厭惡從來不加掩飾,兩年前結婚時是,睡在一張床上時也是。
他討厭紀卻秦的虛偽,討厭他為了利益披上的偽裝。
紀卻秦是真有話對他說?
不,只是擔心利益受損。
“跟我來。”
紀卻秦轉身走向天台,那裡沒人,正適合談事。
夜空晴朗,刮著微風,帶著白天雨後的清新泥土味。
紀卻秦深吸一口,金屬質感的眸子冷到了冰點。
“我不管你在外面玩的多花,”他開門見山,還有十分鍾宴會開始,沒有過多的時間處理狗屁倒灶的事。
“希望你沒忘記當初的約定,一天沒離婚,就不許把人帶回家裡。”
柏侹倏地皺眉:“他是我朋友。”
“你自己肮髒,別把所有人想的和你一樣肮髒。”
他緊緊盯著紀卻秦那張俊美的臉,酒香中裹挾著梔子與玫瑰花香的香水味直往他鼻子裡鑽。
心頭的怒意,因為這張揚的味道更甚。
紀卻秦都不把他放在心裡,他憑什麽要在乎他的想法?
“朋友?”紀卻秦側首叼住一根煙,滑輪打火機打亮的一瞬間像是夜裡的煙花。
煙頭一息一滅,縹緲的煙霧朦朧了兩人的視線。
沒人敢質疑紀卻秦的俊美,就算是柏侹也會迷失在其中。
“柏侹,別把人當傻.逼。”紀卻秦用最高尚的外表吐出最低劣的詞。
“誰會把朋友的照片隨身帶在身上?”
這句話像天柱傾塌後從天降下的洪水,瞬間將柏侹澆的透心涼。
他死死盯著紀卻秦,一把抓住他削瘦的手腕,扯到眼前:“你碰過我的東西?”
“沒有,沒興趣。”
紀卻秦垂下眼皮,遮住眸子。
望著指尖明滅的火光,依舊無法掩藏胸膛裡越來越明顯的痛感。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柏侹的神情說明了一切。
紀卻秦廢了番力氣掙開他的手,抖著吸了口煙。
他的確碰過柏侹的東西,心血來潮為他收拾行李,看到的卻是另一個人的照片。
看著那人與自己相似的眉眼,紀卻秦就已經明白柏侹為什麽同意和他聯姻了。
若說當時不確定,今天見到宋微汀就百分百確定了。
一個現成的替身,有七分像的替身。
比花時間量身定做的贗品來得更容易。
紀卻秦努力克制自己不準再想下去。
“柏侹,現在他回來了,你想怎麽做。”
紀卻秦看了眼腕表,還有四分鍾。
柏侹不耐煩的後退兩步,拉開與他的距離。
胡攪蠻纏的紀卻秦讓他心煩,都解釋過了,還有什麽可說的?
指針一分一秒走著,還剩最後兩分鍾時,紀卻秦認輸般歎了口氣。
他上前,整理好柏侹褶皺的衣領。
紀卻秦:“不管你想做什麽,今天晚上.你必須克制自己。”
“你也不想柏董被氣住院吧。”
柏侹垂眸看他,紀卻秦斜叼著煙,銀絲眼眶下的鼻梁高挺優秀,有一抹月光調皮的在他鼻尖跳躍。
他的心跟著煙頭一起明滅。
“我再說一次,”他放輕力氣抓住紀卻秦的手腕,“我和微汀只是朋友。”
說出這句話,柏侹自己都感覺到了無力。
“我信。”紀卻秦笑了。
他無奈地想,不信又有什麽辦法,總不能和柏侹打一架。
冰涼的指尖貼上柏侹的唇,食指按住他的下唇,輕輕撥開。
紀卻秦將最後一點煙放在柏侹唇間。
指針指向八點,一秒不差。
“紀卻秦,”柏侹徒手撚滅煙頭,“你這麽在乎我幹什麽。”
兩人的婚姻一直不牢固,
柏侹想知道,紀卻秦為了維護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能做到什麽地步。
“我在乎的不是你。”
紀卻秦慢條斯理望向遠處,黑色尖晶石袖扣被他藏在身下,黯淡無光。
紀卻秦:“我在乎的是我自己。”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