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厲害。
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仿佛被人從高空扔下, 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柏侹吐出口氣, 頹然無力地在原地坐下。
他不是傷春悲秋的人,也不喜歡為感情要死要活, 就是不明白, 為什麽情緒會被紀卻秦的一舉一動拉扯?
但他清楚一點,只要紀卻秦的目光不在他身上,就會渾身難受,恨不得把人捆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這又是為什麽?
柏侹煩躁, 叼出根煙, 點了兩下打火機才成功。
水邊的夜是冷的, 風吹著他的外套,刮過硬朗的輪廓,慢慢滲透到血肉裡。
他難得感覺到冷。
靜靜坐了會兒,忽然聽見有船劃動的聲音,他望著一艘貢多拉由遠及近,船上的醉鬼們咿咿呀呀唱著聽不懂的歌。
從他面前的水道路過時,甚至下流的吹了兩聲口哨。
柏侹罵了聲,撿起背包離開水岸邊,大步走向那座金黃/色的房子。
他在台階上坐下,背靠著門,嘴裡念念有詞:“什麽破地方。”
這時候,余光掃到旁邊的房子還亮著燈,隱約能看見窗邊的人影。
柏侹嘖了聲,“真他媽晦氣。”
他查過喬喬的資/料,平平無奇,只是家裡有個小公司罷了。
紀卻秦看上他什麽了?
難不成真就喜歡玩金主和小明星那套?
柏侹越想越煩躁,徒手掐滅了煙頭。
他手機沒電,也無事可做,又不能坐在這裡睡覺,眼巴巴盯著沉靜的海。
聽著流動的水聲,心反而靜下來。
看到紀卻秦和喬喬親/吻的那刻,最先的反應是憤怒,不可置信紀卻秦真的會背叛他。
隨後是震驚。
至於為什麽震驚……柏侹承認,是因為他發現,紀卻秦並不是真的非他不可。
他身邊有大把的人,有充足的選擇余地。
震驚帶來的衝擊遠遠大於憤怒,這也是柏侹忘記製止的原因。
他站在那裡,看著相擁的兩人,完全失去了行動力。
隔得太遠,他聽不到紀卻秦在說什麽,臉上的溫柔卻顯而易見。
甚至沒有對他露出過那樣的神情。
最後驅動他靠近紀卻秦的,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原因——嫉妒。
赤/裸裸的嫉妒。
他瘋狂地嫉妒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可以輕而易舉得到紀卻秦的溫柔。
甚至這樣的感覺,像是喝了一口壞掉的酒,辛辣酸澀,強烈到掩蓋住離婚帶來的痛苦。
在和紀卻秦爭吵時,他四肢近乎無力,全憑下意識的驅使應對。
他只能用憤怒來掩飾震驚恐慌。
柏侹歎了口氣,長時間休息不好讓他頭疼。他探出身體,望向二樓。
燈亮著,紀卻秦還沒睡。
一想到紀卻秦可能在和隔壁房子裡的男人聯系,他就抓心撓肺,恨不得把喬喬打一頓。
可他不能,那樣做了,就沒辦法把紀卻秦帶回京城。
兩人離婚的事不算完,他還得找到原因。
柏侹腳邊的煙蒂一個接著一個,他不是傻子,雖然嘴上那樣說,卻明白,無論是汪識還是喬喬,都不是離婚的主要原因。
紀卻秦也絕不是為了句氣話就做決定的人,肯定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
他那麽喜歡利益,不會做虧本買賣。
難道是為了宋微汀?
心裡仿佛有團火在燒,越演越烈,以至於柏侹根本無法冷靜思考。
陌生的情緒太過顯眼,以至於沒辦法躲避。
冥冥中有聲音告訴他,只要弄清這件事,就能知道原因。
第一次,這是第一次。
柏侹開始思考從很久之前就開始頻繁出現的感覺。
他坐在冷風中,望著水邊停靠的貢多拉。
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遠處有橘黃/色出現,潔白的海鷗飛起,他才回過神來。
黎明到了。
海鷗清脆的叫聲貫耳,柏侹打了個激靈,忽然打通任督二脈般,琢磨出來了什麽。
不等細想,門突然朝裡打開。
柏侹猝不及防,跌了個狼狽。
在看到一身深色西裝,戴著銀絲眼鏡,冷漠無情的紀卻秦後,心裡的弦崩了,“喜歡”兩個字,首次正正經經出現在他腦袋裡。
不同於以往,這個“喜歡”,分量極重。雖然短暫,卻足以他回味半晌。
一個大活人突然倒在面前,紀卻秦也嚇了一跳。
隨即發現是柏侹。
他不動聲色退後兩步,冰冷冷的打量著。
以柏侹的性子,昨天大吵一架後應該返回京城,或者找個地方住,怎麽都不可能留在這裡。
可他不僅留了,還坐在門前,可憐兮兮的像隻流浪狗。
“看什麽看,”柏侹起身,不客氣的進了屋子,擦肩而過時打量他一眼,“我對這兒不熟。你以為我想睡你家門口?”
他混不吝,紀卻秦懶得搭理他。
出門踏上台階時,瞥見一地的煙頭,就知道柏侹一夜沒睡。
他神色複雜,盡量不去想,敲響了喬喬的房門。
喬喬顯然也是一晚沒睡,眼底發青,焦躁與疲憊明晃晃的掛在臉上。
紀卻秦並未過多解釋,隻讓他收拾行李,一會兒就要趕去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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