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卻秦收斂情緒,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要衡量這是否等價,能否給他帶來豐厚報酬。
若今天來的是別人,他會直接請他滾出去。可面前的人是柏侹。
於是他得出結論:值得。
或許別人對柏侹的條件不動心,對他來說卻是一次新鮮的體驗。
只需一個角色,就能換來一個被允許的要求,紀卻秦很樂意。
哪怕這不是出自柏侹的真心。
他緊繃的神經放松,從容不迫:“成交。”
柏侹的臉色僵了一瞬,很快恢復正常。
無名火又在心頭蕩漾,看來是他高估紀卻秦了。
為了利益,什麽都能答應。
他佯裝無事,甚至有閑心問紀卻秦:“發燒了嗎。”
“沒有。”紀卻秦隨口道。
“宋微汀說他得到一份工作,”他回想起那天和宋微汀的對話,“你簽下他了?”
“沒有,”柏侹否認,“是另一家公司。”
紀卻秦扶了扶眼鏡,渾不在意。
為了不讓兩人尷尬,他出於每個人都有的八卦心,問了句:“哪家公司?”
“及時娛樂,”柏侹湊近紀卻秦,捏住他的下巴,“他們老板你認識。”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紀卻秦知道他又要犯渾,“我和汪識只是合作關系。”
汪識,及時娛樂總裁。
“那樣最好。”柏侹在他唇角吻了下,上下掃他一眼,“真沒發燒?”
紀卻秦猜透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是為何,視線落在劇本上。
這大概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他避開這個吻:“沒有。”
“那就好。”柏侹起身,帶上劇本離開了。
紀卻秦坐在原地,碰了碰唇角,笑了。
他就知道,他說沒發燒,柏侹就當做沒發燒。
根本不是真心想知道那天之後,他是不是在床上躺了三天。
第四章
對柏侹抱有期望,大概是紀卻秦三十一年的生命裡做的最差的決定。
當他半個月之後,聽到柏侹帶著宋微汀進組的消息時,再次聽到了某種東西破碎的聲音。
他收起手機,專心望著平靜的水面,希望能有一條魚上鉤。
讓他也嘗嘗收獲的滋味。
等了片刻,魚竿剛有動靜,身後人的笑聲嚇跑了即將上鉤的魚。
“爺爺,”紀卻秦無奈回頭,“你把魚嚇跑了,今晚吃什麽。”
紀臨山拿著小馬扎樂呵呵坐在他身邊,奪過魚竿支在自己面前,老神在在望著他:“你怎麽想起回來了?”
“想您了。”紀卻秦無奈。
他父母早亡,從小和爺爺相依為命,爺孫倆感情深厚,哪怕紀卻秦已經三十多了也沒什麽變化。
當他有能力獨當一面時,紀臨山急流勇退,將公司全權交給了他。
誰都以為紀臨山在拿紀氏冒險,紀卻秦卻響亮的打了眾人的臉。
他是個天生的商人,沒人比他更懂的趨利避害。在他手裡面,紀氏再上一層樓。
可這時紀臨山又做出一個眾人無法理解的決定——讓紀卻秦和柏家聯姻。
紀卻秦反抗過,紀臨山隻用一句話就讓他同意了。
“你是個商人,清楚這能為你帶來多大利益。”
好在婚後,柏侹混蛋是混蛋,對紀臨山很是尊敬,爺爺也很喜歡他。
“小柏呢?”紀臨山問,“他上次說要來陪我下棋,一個月了,都沒見人影。”
紀卻秦心想,小柏正和白月光恩愛呢。
嘴上卻說:“他拍戲去了,等他回來我告訴他。”
紀臨山沒多問,在他的思想中,年輕人還是要以工作為重。
“上次你說的那個生意,怎麽樣了。”
“我打算過兩天去一趟B市,和負責人面談。”紀卻秦說。
紀臨山沒意見,項目還是親自把關的好。
他和紀卻秦聊了一下午,等到日落西山,隱約看見月亮的虛影時才準備回大宅。
紀卻秦收拾好漁具,拎著輕飄飄的水桶跟在紀臨山身後,“一條魚都沒有,晚上吃什麽。”
他也不是非要吃魚,只是想逗爺爺。
果不其然,紀臨山在他後背上拍了一下,吹胡子瞪眼:“那一池子魚本來就不是給你吃的,讓你釣著玩就不錯了。”
紀卻秦悶笑。
在爺爺家吃過晚飯,紀卻秦就離開了。
每逢心情不好,他就喜歡回老宅,那裡仿佛有能夠撫慰疼痛的魔力。
這麽多年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兩天后,紀卻秦登上前往B市的私人飛機。
飛機上,許韜正在匯報未來兩天行程,紀卻秦抬手打斷他。
“我隻跟合作的事,剩下的技術問題由負責人對接。”紀卻秦道,“把第二天上午的時間空出來。”
聽話聽音,許韜從善如流刪除那一項,打上了幾個字。
“您要去探班?”
“嗯。”
紀卻秦點頭,柏侹的劇組就在B市,他可以“順路”去看一眼。
這樣的事情許韜見怪不怪,之前兩年,紀卻秦沒少打著工作的名頭去見柏侹。
只不過……很少有雙方都開心的時候。
紀卻秦望著窗外白茫茫的雲層,也在思慮。
他就像一頭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動物,為了一口食物,會無數次踏進捕獸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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