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侹的力氣實在很大,僅僅是揪著衣領,就能讓宋微汀喘不過氣,只能張大嘴呼吸。他狼狽不堪的掙扎著,眼淚不受控制流下來。
提到紀卻秦,宋微汀的眼眸閃了閃,仍在狡辯,“我沒有。”
“我最恨別人騙我。”柏侹一字一頓,“八年前你騙我,現在還要騙?”
他陰沉地盯著宋微汀,那模樣像是要把他吃了。
“我本想過幾天再來處理你的事,沒想到你主動送上門了。”
柏侹嗤笑一聲,松開宋微汀的衣領,轉而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朝著反方向扭去。
一陣痛呼後,宋微汀臉上布滿了淚水。比疼痛更可怕的,是柏侹想要弄死他的狠厲。
“我警告你。”柏侹並未真的打算在這裡廢了他的手。畢竟,這座別墅是他和紀卻秦共同的家。
讓宋微汀踏進這裡,就已經是一種玷汙。
柏侹:“如果再對紀卻秦動手,後果你一清二楚。”
“你知道我什麽都能做出來。”
沒有具體描述,也不曾親眼見過。
宋微汀偏偏能從這句話裡聽出致命的威脅。
他絲毫不懷疑,如果紀卻秦再次出事,不論是否和自己有關,柏侹第一個要弄死的人就是他。
宋微汀不敢出聲,那惡魔般的話語還飄散不去。
“宋微汀,別把之前我對你的縱容當成籌碼。”柏侹慢慢擊碎宋微汀的幻想,“你以為的一切,都是我演出來的。”
“你出了這大門,就好自為之。”
他每說一句,宋微汀眼裡的恐懼就多一分。
想到的不是兩人徹底斷開的感情。
而是如果沒有柏侹,那他該怎麽辦?
沒有人會幫他的,宋厲揚只會把他挫骨揚灰!
他似乎已經預料到自己的結局,還想哀求,卻在回過身後,看到了柏侹決絕堅定,混合著厭惡的眼神。
在刹那的震驚後,又覺得不可能,明明之前柏侹那麽喜歡他。
還等了八年!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柏侹皺著眉頭,傲慢又無情道:“如果可以,我寧願從沒認識你。”
“對你的感情,過去的八年,都讓我感覺無比惡心。還有你這張臉……”
柏侹眼神陰沉,咬牙切齒,“宋微汀,我真恨不得撕了你。”
*
宋微汀不知道是怎麽離開別墅的,他渾渾噩噩,滿身焦灼。
如果沒有柏侹的保護,他該怎麽辦?
身邊的人,沒有哪個實力與錢財成正比。說是些酒囊飯袋也不為過。
就算是和他走的最近的方迅,也不過靠著家裡資產揮霍的蠢貨。
宋微汀焦躁不安,對於隨時可能找上門來的宋厲揚感到恐懼。
他最怕這位大哥,知道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自己。
想起遠在國外的生母,宋微汀眼裡閃過明晃晃的恨意,恨不得把她抽筋扒皮!
如果沒有她,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殘忍且刻薄的想著,竟然慢慢忘卻了柏侹,全身心沉浸在對日後的揣測裡。
在宋微汀走後,柏侹仍坐躺椅上,對著一地狼藉出神。
玻璃屋一角散落著瓷器碎渣和嬌憨的花。
來別墅住的第一天,他便發現這裡的花蔫頭巴腦,已經很久沒被滋養過了。
他親自澆水施肥,慢慢把它們養了回來。
這些花,都是紀卻秦栽種的。
以前偶爾在別墅過夜,有時候大半夜紀卻秦還在為它們松土。
那時他還嘲笑紀卻秦,果然是年紀大了,只會侍弄花花草草。
現在對著這些花,柏侹感覺到了無法言喻的空洞。
好似身體被抽幹了,用什麽都無法填補。
他也像即將枯萎的枝葉,得不到充足的養分,伸出去的根系被逼無奈盤踞在花盆裡,汲取著少到可憐的營養。
紀卻秦會不會也是如此?柏侹茫然地想。
他起身去拿打掃工具,來回兩趟的距離,花費了幾分鍾。
柏侹這時候更加直觀的意識到,這座別墅太大了。
大到一來一回就再也察覺不到殘留的花香。
他暗暗想,以後要買個小一點的房子。
最好坐在客廳,偏頭或者轉身,就能見到,或者一伸手就能觸碰到紀卻秦的房子。
柏侹掃著地上的瑣碎,深深覺得那樣不錯。眼神柔軟了些,嘴角也掛上淺淡的笑。
在母親去世後,頭一次對“家”產生如此強烈的向往。
柏萬生有了新的妻子和孩子,嚴格來說,並不怎麽需要他,也不能最大限度的給予他想要的感覺。
只有紀卻秦。
只有紀卻秦能帶給他想要的一切,柏侹無比堅定的認為。
但前提是紀卻秦原諒他,並且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再次與他在一起。
柏侹眼神暗了下去,手上的動作跟著停下來。已經掃完了碎片,便蹲下身去收拾花枝。
枝葉間夾雜的花瓣有深有淺,錯落紛雜,在暗綠的根莖上仿佛從天上墜落的星星。
柏侹撿起束紫色鳶尾,攏了攏尚且完好的花瓣,將它放進了手旁的玻璃花瓶中。
根莖在水中肆意舒展,也許是錯覺,紫色花瓣在汲取到水分後忽然間變得柔嫩。
柏侹望著它,重重歎了口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