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怎麽可能聽不出來?!
喬喬的嗓音小心翼翼,但帶著十足的底氣。
如同潰堤洪水般的憤怒,驟然湧上來。
柏侹咬牙切齒,眼睛紅的要滴血。
他問:“紀卻秦在哪。”
喬喬頓了下,隨後說道:“在澆花,你有什麽事嗎?”
有什麽事?柏侹氣到想笑。
他狠厲道:“與你無關。”
“你最好小心點,別哪天落在我手裡。”
說罷,他掛了電話。
電話戛然而止,喬喬看了眼手機,心道莫名其妙。
柏侹如同按了暫停鍵,怔怔在原地站了會兒,忽然低吼一聲,用力將手機扔在地上。
巨大的衝擊讓手機屏幕碎成了渣,有飛濺起來的碎片劃破了他的手。
絲絲血珠順著手背流下來,柏侹感覺不到疼痛。
隻覺得心頭被一塊塊巨石壓住了,讓他想吼卻吼不出來,想逃也逃不開。
他赤腳在地板上行走,皮肉被割破也無可厚非。他肆意打砸,毀了辛辛苦苦整理好的客廳。
他的人!他的紀卻秦!
居然真的和別人在一起了?!
胸膛裡仿佛囚禁了頭野性未泯的野獸,凶猛地撞擊著鐵籠,想要尋求自/由。
可得到的只有疼痛和鮮血淋漓。
柏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瘋狂的嫉妒讓他恨不得把喬喬撕碎、嚼爛!
敢碰他的人,喬喬完了,紀卻秦完了,所有人都完了!
柏侹身高腿長,常年練武,又勤於鍛煉,幾乎不費力氣就把別墅砸爛了。
包括小花廳裡正在綻放的花。
狠狠一把扯下重新栽種好的紫色鳶尾,他仿佛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氣。
癱軟著靠著花架,充滿茫然的眼睛望著玻璃窗外正在升溫的日光。
好似一切都沒有希望了。
怨懟、憤懣、不甘。
明明他在努力成熟,為什麽紀卻秦不願意再等一等他?
明明他馬上就會變好,就有能力和紀卻秦在一起了。
怒氣散去後,沉重的悲傷狠狠壓在柏侹胸膛,沉得他抬不起頭。
高大的身體就那樣蜷縮在一角,用沾了血絲的手捂著面頰,極力壓抑著喉嚨裡的抽噎。
柏侹發現,他沒有資格要求紀卻秦再等一等他。
紀卻秦已經等的夠久了。
三年時間,自己沒有長大,帶來的只有痛苦。
他也沒有變得更好,只不過是自以為做了件大事,就敢乞求紀卻秦原諒他。
柏侹將腦袋埋在手臂之間,不停抽動的肩膀讓他看起來不像是二十五歲的男人。
恍若是八年前在母親葬禮後,獨自躲在房間裡低聲嗚咽的少年。
這也是自那以後,柏侹再次感受到獨自一人的彷徨。
他無比清楚的知道,紀卻秦在一點點離他更遠。
就快要看不到,摸不著了。
有那麽刹那,盯著滿地的狼藉,柏侹幾乎沒辦法思考,他找不到做了那些事的意義在哪。
紀卻秦會原諒他嗎?願意給他機會嗎?還能和他在一起嗎?
一切都是未知。
柏侹雙目通紅,在茫然後仍是茫然。
恍惚間,他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有人打開了別墅大門,皮鞋底敲擊著地板,在慢慢朝他走來。
大概是地面太過狼藉,足足有幾分鍾,那人才停在他面前。
盯著熟悉的大衣衣擺,嗅著熟悉的香水,柏侹的心忽然落回肚裡。
是紀卻秦來了。
他半眯著眼,茫然間聽到熟悉的聲音問:“你後悔了?”
柏侹渾身一僵,抓住那大衣下擺向上看,可日光太強烈,無論如何都看不清紀卻秦的容貌。
只知道他大概又是目光冰冷,薄唇緊繃。
“不後悔。”柏侹低聲呢喃,“我不後悔。”
不管紀卻秦此刻是否在他身邊,只要能讓他不受惡意侵擾。
他就永遠不後悔。
然後,他聽到了熟悉的輕笑聲。
小寧來送早餐,打開大門就被客廳裡的狼藉嚇了一跳。
要不是找到縮在角落裡睡著的柏侹,他險些報警。
他走近柏侹,剛想叫醒,就見他皺著眉頭,唇角卻倔強的微微勾起。
細看的話,眼眶下還有未乾涸的淚。
*
紀家老宅,
紀卻秦提著花灑從玻璃花房走回來,就見喬喬拿著他的手機發呆。
“怎麽了?”
“沒什麽。”喬喬猛的回神,小心翼翼打量著紀卻秦,“剛才有個電話。”
“誰打來的?”
喬喬:“……是柏侹。”
紀卻秦神色不變,心知肯定是昨晚發生了什麽。
不然柏侹不會選這個時候打給他。
可那又與他有什麽關系。紀卻秦冷漠地想。
在對上喬喬不安且期待的眼神中,他輕輕“嗯”了聲,沒在意喬喬碰了他的手機。
隻說:“不用管他,大概又在發瘋。”
昨晚的事紀卻秦知道的並不算晚,吃早餐時,一向對這些事不感興趣的紀爺爺,破天荒開了口。
“小柏這孩子,怎麽突然就要退圈?”
紀卻秦搖頭:“不知道。”
他看了頒獎晚會上的視頻,對柏侹那番剖心置腹的話,並無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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